第97章 酒宴
“敢问苏子，你打算如何游说秦王，让他痛痛快快地派兵援助大王？”
苏秦半转身，目光在邹衍的身上定格。“你叫邹衍？老夫并无轻视你之意，然老夫没必要向你吐露心机。老夫行事向来不拘于法，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只求达成目的。”
邹衍不满意苏秦的回答，还想追究下去，被燕王抬手阻止。
“邹衍，寡人相信，确信苏子能完成寡人托付的使命，成功游说秦王。”燕王转向苏秦，“苏子，你先在蓟城休养半月，半月之后寡人派人护送你前往咸阳，可好？”
“兵家之争，转瞬即变。半月之后，齐王或许已获悉大王的意图，做好准备。老夫还没到走不动路，乘不的车的年纪，老夫稍作休整，后天便出发。另外，老夫不要大王派人护送，有无忌、瞿墨和衡翌将军相伴足矣。轻车简行，速度更快，留给大王筹备的时间也就越多。”
燕王沉吟不语，右手食指在身前的案几上抬起又落下，偌大的宫殿只余嗒嗒声。“好，”他终于下定决心，坚决地说道。“寡人同意苏子的要求，后天启程前往咸阳，游说秦王稷。”
“是，大王。”苏秦低头接受王命。
燕王宣布设宴为苏秦接风洗尘，原本命令下大夫以上的官员全部列席参加。苏秦以年老体衰，不能长时间应酬为由，婉拒燕王的盛情美意。燕王过意不去，非要为苏秦设宴，以表达他对苏秦的感谢之情。最后二人各退一步，苏秦同意燕王设宴的提议，只邀请五六人参加。
燕王派人带苏秦去下榻之处，又为无忌、衡翌和瞿墨安排了住处。昏黄时分，他们随侍从前往望景台赴宴。他们到时，除了已见过的乐毅、剧辛、邹衍和秦开，还有两个不曾见过的士大夫。这些人见到苏秦一行人走进来，不约而同站起来，友好而礼貌地对他行礼。就连质疑过苏秦的邹衍也面带笑容，一团和气。燕王请苏秦等坐下，宴会便开始了。
无忌出身王族，对吃食没有什么兴趣，对燕国的美酒倒十分中意。他一边啜饮美酒，一边欣赏翩翩起舞的宫女。他发现就连燕人的舞姿都透着干练奋进之气，不似魏人的舞蹈那般绵软娇柔。此时，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对一个国家产生至关重要影响的不仅仅是人才，更关键的是这个国家的王！一国之主奋发向上，则臣子奋发向上，百姓奋发向上。所有人奋发向上，焉有不强盛之理？他感到心中郁结了一股浑浊的气体，他有些透不上气来。他端着铜爵，猛喝一口，心中却愈发愁闷。
“无忌公子，乐毅可否与您聊几句？”乐毅端着铜爵站在无忌所在的案几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无忌连忙站起来回礼，“乐将军请坐。”
乐毅大大方方地坐在无忌身边。“公子，乐毅先敬您一爵。”他举起铜爵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乐将军客气了。”无忌依样喝下一口。
“敢问公子，魏王是否康健，是否无恙？”乐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多谢乐将军关心，除了偶尔受腿疾之苦，父王无虞。”无忌没料到乐毅竟是为了父王的健康而来，不免吃了一惊。“待无忌返回大梁，定向父王转达乐将军的问候。”无忌以为自己的眼花了，他看到乐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不瞒公子，”乐毅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案几的衡翌，轻轻叹了口气。“乐毅曾在魏国为官，乐毅的祖上乐羊效命于魏文侯，助文侯灭了中山国。”
“无忌听好几个人说起过乐羊将军的功绩，今日听乐将军提及，尤为令人感叹不已。”来而不往非礼也，无忌端着铜爵，冲乐毅微微一笑。“乐将军，无忌敬你，感谢乐羊将军为大魏出生入死，建立不世之功！”他看见乐毅不自然地笑了笑。
“说起来惭愧，乐毅先祖乃魏国之人，受封于灵寿。乐毅在灵寿长大，一直将自己看做魏人，曾为魏王效命。魏王派我出使燕国，燕王以礼待我，相待甚厚。乐毅感激不尽，遂留在燕国，做了燕国的将军。今见公子，心生波澜，不吐不快。”乐毅顿了一下，做最后的犹豫。“非乐毅见利忘恩，实乃乐毅在魏国郁郁不得志，所学不得施展，无用武之地。”
“乐毅，大胆！”衡翌低声喝道，捏紧拳头，随时准备打烂乐毅的嘴巴。
“衡翌，不得造次！”无忌嗔了一眼衡翌，对乐毅歉疚地笑了笑。“请乐将军原谅衡翌的无礼，继续说下去。”
乐毅又叹了口气，好像错的人是他，而不是衡翌。“衡将军忠君为国，乐毅理解他的心思，岂会怪他？乐毅出身将门，却是没落贵族，只比平民强一点。乐毅一心想着在魏国闯出名堂，建功立业，再现先祖之风光。然而乐毅始终得不到魏王的赏识，见到芒卯、如耳之流受到魏王重用，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出使燕国之际，乐毅受燕王厚恩，敢不殚精竭虑，尽心相报？！”乐毅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乐毅冒然拜访公子，因为公子有文侯、武侯之风采，又是苏子的学生。乐毅认为公子当效仿文侯、武侯，招贤纳士，使天才英才竞相奔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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