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见欢
陈归走进桂花林，看着眼前熟悉的竹屋，时隔多年，这里还是没有一点变化，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迟迟迈不出下一步，他想着，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如此吧。
这里有他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一个小小的竹屋，于他而言就是整个世界。
他长叹一口气，才下定决心走上了前去，推开了门，竹屋里虽有些简陋但光看摆设也能看出屋主人的别具一格，屋里少些灰尘暴露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一个女人背对着他照着镜子，乌黑的长发带着点点白丝，述说着岁月的流逝。
男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即使她没有回头，他也知道那是她的妻子，女人透过镜子看到身后有人，慌忙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是？”
陈归欲言又止，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相见，她第一句话是问他他是谁，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撑开他杂乱的头发，看着她说道“师妹，是我。”
卓来盯着他，怯怯地问道“师兄？”
陈归点点头
卓来美丽的眼睛有些迷离，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在陈归的脸上，她细细地摩擦着，动人心魄的眼眸痴痴地望着他，陈归望着眼前的佳人，那娇弱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她哭着对他说，带着她走的那时候。
他想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从此以后，一切风雨，都由他来承受，可世事不会像他想象的那般美好，突然之间，卓来把他推开，拼命地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是…..，我…..我……你……不是师兄……，师兄…..他…..他说过…..会在…..会在无月那天…….和我相见的……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师兄……”
她的模样在陈归看来有些疯癫，他着急地上前，抓住她颤抖的双肩，看着她焦急地问道“师妹，师妹，你怎么了？”
卓来摇晃着脑袋，躲开他的眼睛，口中喃喃道“不是，你不是……”
见此，陈归只好对着她大声说道“师妹师妹，你看着我，我是，我是陈归啊，我是你的师兄，我是你的丈夫啊！”
陈归的呐喊使得卓来愣了一下，她张着嘴，盯着他的面孔，熟悉又陌生，一时间，泪如雨下，她缓缓开口道“你不是，你不是，出去！请你出去！”
陈归呆住了，心里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甘心，试图再靠近一点，卓来一把把他推开，对着他喊道“出去，出去！我要你出去！”
陈归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来到了竹屋外。
正当他要望着苍茫大地叹息，天下之大，何以为家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孩童，一男一女，男孩灰头土脸的，抓着女孩的手，女孩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怯生生的，看上去不太敢说话。
两个小孩一起瞪着他看，脸上鼓起两个小包，看起来颇为可爱，男孩先是开口道“你是谁？”
“我…..我….”陈归有些语无伦次
“我叫陈观蝶，听村子里的阿伯说，这里来了一个专门偷衣服的小偷，可是你？”陈归蝶奶声奶气地问道，怀疑地盯着他，像个小大人一样。
陈归沉默了良久才回答道：
“我是你爹。”
他的回答听起来颇为不着调。
陈归的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他喝着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竹屋，继而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圆的让人心碎，他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道“无月，无月…….”
……….
“所以，老太太为什么认不得陈老头了？”吴念朝着面前的陈观蝶问道
“老太太她得了一种怪病，就在老头上山没几天，她开始记不清周围的人和事了，也慢慢地记不起之前的人和事了。”陈观蝶望着月亮，背对着吴念回答道
“所以？”
“老头和老太太约定好了，要在无月那天相见，所以啊，老头选择了不打扰，就等，等到无月那天。”
“可是，天狗吞月，数百年一次，他们真的等的到吗？”
陈观蝶转过身来，看着吴念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但这是老头的选择。”
“这就是你让我留下的原因？”吴念问道
“不是。”陈观蝶的声音有些飘忽，仿佛不是在回答吴念
“老太太她等不了了…….”
吴念听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你是说？”
“我娘她没时间了。”
“怎么会，我们之前还去看过，她还好好的。”
“我娘这个人啊，和老头一样，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不和别人说，每次见我们的时候都强撑着身子，她以为我们不知道，但我和林老头多年学医，她的情况我一清二楚。”
陈观蝶心酸又嘲弄地说道“这方面，她和老头真是天生一对啊。”
“最近静锁身边老是有一些可疑的人，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想你帮我，帮我护住老太太，让她安安稳稳地走完剩下的日子。”
吴念听完点点头，站起来了身来。
“你答应了？”陈观蝶见吴念站了起来，便开口问道
“不然呢，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转身就走吗？”吴念没好气地回答道
“谢谢。”陈观蝶看着吴念说道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吴念笑着说道
“这不一样。”陈观蝶摇了摇头
“无论什么事，都一样。”吴念望着陈观蝶，认真地说道
陈观蝶听完，笑了笑，不在多说
“走吧，回去睡觉，明天跟我去老太太那一趟。”吴念笑着说道
“嗯嗯，嗯？干什么？”陈观蝶先是点头，听完后又疑惑地问道
“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要做好。”吴念回答道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住在老太太那，一直到老太太走的那天。”
陈观蝶有些感动，却还是有些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也要去？”
“不然呢？刚才跟我煽情了一大堆，现在到你要做事的时候了，又不敢了？”吴念反问道，说完，吴念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跟老太太和你的卓妹妹再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
陈观蝶听完满面通红，急忙追了上去，口里还不停大喊道
“等等，喂，喂！你个混蛋！”
少年嬉闹的声音，随着风儿飘散着，飘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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