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说,昆华医院到了。我回过神来,把头往外看,左手边好像就是昆华医院。问多少钱?司机不耐烦地说,36块。其实我看到了记表器上35.7元。付了钱,拉门下车。司机说从右边下,又提醒昆华医院在右边,别走错了。仿佛我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状态昏昏沉沉,完全没有了清醒的意识。
我抱着鲜花找到住院部大楼,进入宽敞明亮的大厅,两个导医台盯着我手里的花看。我走到她们背后,在一块绿色的石膏板后面给王棉打电话。这时我注意到几个小伙子像我一样手捧鲜花,只是他们站在电梯门口,彼此心知肚明地笑着。
我打电话给王棉:“我到昆华医院住院部大楼大厅里了,你可以下来吗?”
她说:“啊……”
我说:“你在几楼?要不我上来?”
她问:“你来干什么?”
我说:“我…我给你买了束花……”
她说:“啊……什么……”
我说:“今天是节日…我给你买了礼物…”
过了好一阵,她回答:“抱歉,我没法下来,我的样子很憔悴,不方便见。”
我说:“没事,我不在乎。”
她说:“真的,实在对不起,没法下来。”
我哀求说:“你来把花拿去,我立刻就走,很快,不耽误她。”
她说:“不,不行啊,我这样子不想见人,你干嘛要来,刚才不是叫你不用来。”
我说:“可是今天很特别,我很想见见你,人也来了。”
她说:“不行啊。”
……
她说:“我不知道,不行,我要忙了,先挂了。”
我说…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我立刻想起她的样子,她圆润的脸蛋开始变得沧桑,饱经风霜,像一个丑陋的老女人。我安慰自己即使她变成什么样,此刻她只要下来见我,我都能欣然相对,可是她把电话挂了,她不准备下来见我,我在她心中没有一点份量,纯属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可笑至极。
我抱着鲜花摇摇欲坠,像一棵寒风里的芦苇。坚强地忍着眼泪,装模作样的在大厅徘徊,低着头,头越来越低,看着鞋上一双黄色皮鞋,就是它陪我来的这里。我还是希望过一会她能下来,那怕只是出于一点怜悯之心,把我送的花接过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塞进垃圾桶,那么我也将感激不尽。事实上她连这么一点怜悯之心都不给我,拒绝的多么彻底,痛快,比一个陌生人还要残忍,陌生人都不会这样,尽管我们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乡,尽然如此让我难于理解。
我重新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抬头仰望,看到住院大楼像一个圆柱形一层层叠加上去,屋顶盖着透明的玻璃瓦。我不再奢望能看到她站在某一层护栏边,也许她真在那里站过。我的眼睛酸了,饱含热泪,匆忙走出大厅。
喜欢昆明记忆请大家收藏:(m.520fs.com)昆明记忆520飞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