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雪鹭
所谓的人，其实是一种很复杂，却又无比简单的生物。
他们去做一件事情的缘由往往各式各样的复杂，但都会渴求以最简单的方式去完成。因为人的本性，就是一种懒惰的生物，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往往会选择一个简单，却又复杂的形式。
汤问梦泽外的十里处，一处湖泊旁，入夜，这里月明星稀，只闻鸟雀虫鸣，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倒是很准时。”春寒浅手里掂量着石子，随手一甩，石子在水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波澜，若是在某个村子里，旁边再来些孩童，少不得收获一大批的赞美和惊叹。
“约定既然是吾下达的，那么西窗月自然应当准时前来，只是想不到，仍旧是让阁下久侯了。”月光洒落在西窗月的脸上，羽扇带起了微风，不多时也已经来到湖畔，站在春寒浅的一侧。
“不妨事不妨事，反正江湖浪荡之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春寒浅翻身起来，一派悠然之色，“能与大名鼎鼎的女卧龙如此私会，怕不是能羡煞一大片的人啊。”
“朋友，西窗月虽然允许浪荡，但是若一件事三番两次的提起，就难免会惹人不快了。”西窗月神情不改的说道：“西窗月相信，朋友既然愿意来赴约，也是不想一拍两散吧。”
“是，也不是，毕竟这件事与我而言并无多大关系。”春寒浅一脸理所应当的说道：“毕竟江湖风波恶，但是却打不到余这等闲散人身上来，俗话说得好，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不是吗。”
“有道理。”
“想不到鹭君竟然会认同。”
“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啊。”
“只要我躲得够快，天就降不到我头上。”
“那你又为何会来汤问梦泽呢？”
言辞淡淡，随风而逝，却是唇枪舌剑，不见半分退让，一者欲探底细，一者顾左右而言他，终是西窗月直指根本。
“好问题。”春寒浅摇摇头道：“这件事很好解释，不过是想简单一点将麻烦解决而已。”
从方才的话语里，西窗月已经听出，眼前之人必然对于八无瑕之事有所了解，也知道香六牙与祖登龙一事，但是目的立场，及至此时依旧是一团迷雾。
“春寒浅，西窗月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而从你的能为、情报网络上而言，你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西窗月缓缓说道：“然而无论是山座，还是其他人都未听过这个名字，便说明你之身份，并不如表面上一般简单……”
“你直接说我这是假身份不就好了。”春寒浅满不在乎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如此发问，看来是真的身份存疑了。”西窗月眼神闪过一道冷光，“阁下的身份，令人更好奇了。”
伪装身份，便意味着其有伪装身份的必要；是八无瑕内部之人吗？还是说某个需要暗中行事的武林客，排查一番近些时日退隐与此人现身武林的时间对照，或许会有所收获……
“怎么，余的身份如何，当真是那么紧要的事情吗，鹭君啊。”春寒浅摇着扇子说道：“言归正传吧，你对八无瑕了解多少，与苦境历代遭逢的灾劫对比，你觉得他们当真是难以处理的祸世危机吗？”
难道不是？西窗月想要开口反驳，却下意识的停顿住了。祖登龙曾以天蟒之力撼动天下，但却被香六牙所镇压，这么一看来，似乎八无瑕……
念及此处时，西窗月眉头一皱，周身气机一凛。
怎会，自己怎会连八无瑕都不放在眼中了，是因为他？！
“哎呀呀，免看余，相信你也想到了，纵观苦境一直以来的危机，八无瑕既不像弃天帝、魔佛波旬、八歧邪神一样有无可匹敌的伟力；也不似嗜血者这些种族一般存在特异能力；更不似紫耀天朝、阎罗鬼狱这些王朝势力一样，有精兵强将和自己的根基子民，归根结底，这不过是已经覆亡的八人组织而已。”
“虽有野心，也不乏强悍战力，但是，已是昨日秋菊，凋零可见，香六牙以此为毕生大敌，实在是贻笑大方啊。”
话音未落，气机已逼，春寒浅振扇一舞，顿将无形气浪导向一旁湖泊，惊起一湖水花。
“山座，是西窗月今生最为敬佩之人。”西窗月语出警告。
“汝爱汝师，但应更爱真理。”春寒浅淡漠说道：“八无瑕之所以难除，是在于其缔命，一人不死，其他人杀之无用，但若杀一人，则其他人都将会收到死亡讯息从而加强防备，但是，循其踪迹，重兵成网，一网打尽，将之彻底铲除，又何难哉。”
八无瑕强吗？自然足够强悍，但是就如同春寒浅所说的，那不过是八个人而已，既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天下的特殊能为，也没有千军万马助阵，终究也不过只是那八个人而已。
西窗月闻言，脸上忽露笑意，“那西窗月便为阁下引荐山座如何，相信有人愿意共担，山座必然欣喜。”
“哈，免谈，余不过将此问题剖析分明而已。”春寒浅转过身说道：“至于余所言，鹭君自可告知白象，让他好生思量清楚，他所构思之谋划，是否值得，待他想明，自可来八傲圆楼求教，倒也不必不好意思，毕竟三人行必有吾师啊，请。”
“这番话，西窗月会如实转告山座。”西窗月眼中莫名神色，再提香六牙，用的更是求教的字眼，若非西窗月修养尚可，此时已然动手了。
“乱世罪神虚无灾，怀璧明罪玄章开。侠影纷纷靖玄祸，恒山终见谪仙来。”
一声长笑，一声诗响，人已快步消失林间，只留下西窗月看着春寒浅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靖玄，恒山，谪仙……
西窗月摇着扇子的手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这三个词，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汇聚成一个早已不为世人所知的名字。
“恒山，剑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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