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蛊身圣童
我很少做梦，大多数时间我都是用闭目养神取代睡眠，静静等待着下一场任务。
但是也有些时候，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会丧失对于意识的掌控。
每逢这时，我体内的小家伙们便躁动起来，没有周天运转的压制，他们迫不及待地顺着经脉逆流，啃噬着沿途的脏器，产下无数细微的卵……
然后我会被剧痛惊醒，紧紧捂着小腹，对着空气柔声细语，让他们乖乖听话，赶快回到下丹田的【培养皿】里。
廖叔会在一旁紧张地注视，而我则扯出勉强的笑容：
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
那双泛着莹莹蓝光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头，让我的意识沉入谷底，丧失了对身体的全部掌控。
但是莫名地，我却感觉身体无法言喻的轻松，温暖的怀抱卸下我所有的防备，简直就像回到了婴儿时期，那个时候，也许我活得没有这么累吧……
于是我回到了记忆的起点，意识混淆了时间与空间，情绪充当串联，缝合起理性与感受。
周围的一切猛地变大，变得阴暗、森冷。
苗疆打扮、手持砍刀的山民在我身边踱步，他们凶狠的目光让人心悸，随意地把身边失去生命的同伴拖走、分尸，垒成血肉的祭台。
我是蛊，是构成万物的起源，是必须吞噬同伴生命的存在。
有蜈蚣形状的毒虫从身边尸体的眼眶中爬出，不怀好意地向我爬来，接着在我的身边抽搐，猩红色的甲壳变得灰白而腐败。
身边的孩子一个一个倒下，像是破烂的沙包，残肢堆积在一起，作为炼制蛊毒上佳的材料，经过炮制后再灌入幸存者的体内。
血腥味、昆虫的汁液、腐败的人肉……
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身体内积累的毒素已经超过我的负荷，我开始呕吐，呕出腥臭的血块。
其他人也是，他们想必是和我一样吧，单纯凭着生物本能的求生欲，才能勉强维持周天的运转吧。
在最后的几天，那些山民教徒们已经不敢继续在我们之间穿行了，他们搭起最为古老的祭祀，在我和同伴的周围跳起了神秘的舞蹈。
那时候的一切都模糊了，似乎有一个无比庞大的意识降临到中国南部的一个不知名山洞之中，模糊了现实和概念。
气息。
一股雄浑的、荒凉的、庞大的气息，这气息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似乎有什么肉眼凡胎无法触及的存在，从虚空的一个圆弧中，探出头来。
我不知道，我无法形容它的模样，它脸上的皱纹仿佛全部都是由爬虫组成，密密麻麻地蠕动，每一条虫子都有着自己的气息，无数的颜色将其装扮成恐怖的魔灵，混乱得让人看一眼就崩溃——
不可名状。
如果用人的情绪来猜测的话，它的眼神是暴戾和蔑视世间一切的残忍，透过虚空，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我要活下去，
为此其他人都死了。
教徒们在我身边狂热地高呼“圣童”，他们找来苗疆中最为尊贵华美的服饰，罩在我幼小但腐败的身体上。
我的身体被仔细地清洁擦拭，他们把我仿若神明一般地供了起来，用我身体分泌的有毒的汁液作为药引，炼制各种剧毒的蛊虫。
时间一天天过去，名为药仙会的邪教不断扩张，终于招致了灾难。
有一天，一颗子弹射入了邪教派首领的头颅，故事就从这里展开……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那些过往的回忆就像是纤细的蛛丝一般，被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扯断，手的主人转而编织起了另一个充满温情的梦。
梦境的主人是粉色头发的少年，他出生于一个普通人的家庭，有着絮絮叨叨但是温柔的母亲，严肃古板却又在暗中关心他的父亲……
他幸福地被爱着，而不必为了守护而战斗，不必伤痕累累地前进。
我明白，这是另一个人虚构的记忆，是填充我被抹去回忆的替代品。
但是意外地贴合呢……如果我有妄想的话，那么的的确确是这样一个世界了……
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眼角有泪珠划过，睫毛颤动，恍惚间，明媚的阳光洒在我的眼前上，视线恢复了焦距。
世界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窗帘被温暖的风吹起，温柔地在窗口轻轻拂动，橙黄色的阳光在墙壁上俏皮地跳跃，就连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分外灵动。
我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叫吕碧城的神秘少年，此刻他正枕着自己的手臂，流着口水痴痴地贴近我的睡颜。
脑中闪过千万个选项，在暗堡里磨炼了多年的擒拿格斗术允许我把这个无耻之徒裸绞致死，我下意识地运转起了周天，但是还是给这家伙留下了解释的时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乎意料地，吕碧城的脸颊微微酡红，扭捏道：
“不要让我说啊~怪害羞的……”
害羞你麻辣隔壁啊！那个纯情少女第一次的表情是什么鬼！昨天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破防了。
我满头黑线，猛地把被子掀开，谢天谢地，虽然衣衫不整，但是内衣没有动过的迹象……
等等……为什么会衣衫不整……
还有小腹处的血渍……
我把吕碧城从床上揪起来，拎着他的领口，把他狠狠地逼到了墙角，冷若冰霜道：
“你，我，昨天，解释。”
//
吕碧城的脑袋上冒起了虚汗，这小姑娘起床气怎么这么大……
虽然预料到了抹除记忆对于人性格的影响，可是貌似直接把惹人怜爱的陈朵变成了高冷暴躁的冰山萝莉？
“等等！我可以解释！”
一番解释之后……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吕碧城觉得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会操控人心，纵使拥有双全手这BUG一般的灵魂修改器，被编辑灵魂后的陈朵依旧狐疑地看着他：
“你是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吕碧城立即揉出几滴泪花，嘴里一边高叫道“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呦”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陈朵身上扑去。
脸上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吕碧城像垃圾一样被嫌弃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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