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块接触到那焦黑的手掌,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滋滋作响。
冒出丝丝缕缕青烟。
那焦黑的手要缩进黑暗时,红绿色的火焰顷刻点燃了手掌。
鬼火沿着焦黑的手掌侵袭向黑暗的深处。
黑暗里传来厉声的尖叫,是厉鬼发出来的声音。
果然,在鬼火烧向黑暗中隐匿的厉鬼后,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说是人,是因那只厉鬼勉强有个人状,但非人样。
五官被胡乱地拆开,眼睛在嘴的位置,耳朵在眼睛的位置,鼻子在嘴巴的下方。
手与脚的位置上下左右颠倒。
很是怪异。
鬼火的灵异压制了这只厉鬼,直到将厉鬼烧得焦烟四起,鬼陷入了沉睡。
突然,沉闷的吱呀声响起。
门开了。
姜庆起身,看向那虚掩的门,神情严肃。
申屠和蔡玉默默地站在姜庆身后,文弱书生拎起了手中的桃木棍,蓑衣侠客则是握紧手中的绳网。
门逐渐打开,姜庆见清了门后的情况。
重重叠叠的黑影相互交错。
黑影的后方站着一群人,这群人清一色地穿着灰衣长衫,扎堆成团。
绯红色的月光下,姜庆的鬼瞳清晰地见到。
这些人都留着修长的辫子,前一个人咬着后一个人的辫子,围绕成圈。
下一秒,这些人齐刷刷地看下姜庆、蔡玉三人。
仅是目光的接触,灵异的媒介达成。
姜庆惊觉到身上的红袍在被换色,被一抹浓郁的灰色沾染,灰色不断地入侵。
不知是衣物,连同他的手臂上也沾染了灰色。
姜庆眼眸中红光乍现,红绿色的鬼火点燃了他自己的手臂。
灰色尽数被烧去,换成了原本的颜色。
蔡玉则是用那根桃木,竖立在身前,挡住了灰色的灵异。
申屠比起蔡玉,对抗灵异的手段要少一些,选择躲在了姜庆身后。
与姜庆的目光对上,申屠才低声道谢。
姜庆没有理会申屠,而是借着鬼火燃起之势,烧向人群。
鬼火的灵异压制在面对大多数厉鬼时的优先级是极高的,这些相互咬着发辫的人顷刻被烧成焦黑的尸体,没了动静。
兴许是过多使用鬼火的缘故,姜庆的眼睛隐隐作疼,有种炙热的痛觉,一道血泪沿着眼角流淌而下。
姜庆连忙收起鬼火,捂着流血的眼眸,对身后的两人低沉道:“要把这些鬼丢进河,免得节外生枝。”
蔡玉与申屠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姜庆抽刀斩断粘连的发辫,右手拎起来一具焦尸,直接丢入白水河里。
没有扑通的响声,甚至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惊起。
死寂的氛围里,船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厉鬼在啃尸这些焦黑的尸体。
蔡玉朝姜庆作揖,谢道:“若是没有庆甲兄弟,恐怕我们俩今夜恐怕难以度过。”
姜庆憋了他一眼,说道:“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会死。”
蔡玉讪笑一声,没有回应。
正如姜庆所说,他的确有保命的底牌,但那底牌除非到真正九死一生的时候,才会使用。
忽然,悬在天边的红月暗了下来。
河面上泛起灰蒙蒙的薄雾,笼罩鬼船的四周,让人分辨不清前方的情况。
灵异现象的出现往往预示着新的凶险。
让姜庆意外的是,蔡玉和申屠神情兴奋,似乎早在准备着这一刻。
申屠快步走到船边,拿出绳索,目光盯着河面,同时不忘跟蔡玉说道:“书生,帮我护法。”
“你们在干什么?”
蔡玉拄着桃木棍,指着船下浓黄的河水解释道:“申屠乃是阴八行中的捞尸人,此行是打算捞出一只厉鬼,供自己驾驭。”
“你们先前待在这里,如此之久,一直都没关押起厉鬼吗?”姜庆目光灼灼地看向蔡玉,质问道。
蔡玉苦涩一笑,实话道:“我与申屠一共才做过三次鬼船的船夫,不是每次都运气那么好,可以遇到鬼潮。”
“鬼潮处于血月与灰日交替的瞬间,届时河流里的灵异沸腾,大量的厉鬼会浮出河面。”
经过蔡玉的解释,姜庆知晓了为何两人兴奋的缘由。
“还请庆甲兄能施以援手,自有报酬给予。”蔡玉抱拳,诚恳道。
姜庆没有着急答应,而是平静道:“报酬是什么。”
“一颗阳寿丹。”蔡玉直接明了道。
【没想到这船夫竟有阳寿丹】
耳边传来诛命的惊疑声,随即它给姜庆介绍。
【一颗阳寿丹等于一年的寿命】
一年的寿命?
姜庆明白了这报酬的分量,他缺少的正是寿命。
没有理由拒绝,只需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给予帮助即可。
姜庆点了点头,蔡玉轻松下来,呼出一口浊气。
此时,天上的红月彻底被黑幕遮住,若不是有油灯的光亮微弱照明,那便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姜庆来到船板边际,居高临下地看向河面。
河面上浮动的人头越来越多,这些人头是从河底里浮上来的,黝黑的发丝铺展成面,支撑着人头的重量。
河下方,除去正在浮上来的人头外,还有一具具尸体。
漂浮的人头都睁开了眼,注视着这艘河面上的黑船。
这些人头都是灵异的产物,只要不是失足跌落到水中,就不会被它们袭击。
随着浮上来的死尸越来越多,混杂其中的一些厉鬼也逐渐苏醒。
一个苍白的人脸突兀地出现在众多人头间,这张脸上只有一对耳朵,紧接着是臃肿的身躯现出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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