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挂的是白纸灯笼，这两间铺子都被照得亮堂堂，站在灯下的人反倒不像鬼魅，更像是神人。
这两间铺子，也是常有人进进出出的，一看就知道比旁的茅草屋不同，这怕是在此间颇有信誉的固定商铺，背后的老板恐怕就是那位“红娘”。
其中一家，内有天材地宝，都是萧振海听都没听过的，什么火中精、灵参木，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买得起的。
而另外一家，卖的就是萧振海心心念念的武功秘籍，并且还不是一本两本，明亮干净的房间里，一张软塌放中间，两侧是两个博物架。
每一格里都放着一个匣子，匣子里多是一卷或几卷秘籍，那么多珍贵的武功典籍就那么放在那里。
此间的主人却在房间里仰躺着，衣衫不整，散露出胸口处大片腱子肉，单看其躺下来还颇雄壮的身躯，就足够震慑一般宵小。
他还戴着面具，一眼看过去根本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不过哪一个都不敢去赌，这“鬼市”留给人的传说故事也不容许他们用命去赌。
萧振海看了看那个躺着的男人，见他没有起身招呼客人的打算，便想去看看两边的博物架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哪知他刚靠近一个格子，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们是新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壮硕男人的脸已经转向他们，就连施慧珠都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动作。
那几乎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动作，男人仰躺着的身子没挪动分毫，可头颅却转了一大圈，看着靠近一边博古架的两人。
萧振海明显感觉到旁边的这位女侠身子抖了一下。
这不怪她，哪怕是萧振海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心里发憷。
那光影里半黑半白的面具，还有那极度扭曲的动作，真的很像传说中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
“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萧振海克制着心里因恐惧而变得不太理智的冲动，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说话间，那个健硕的身影已经坐直了身子，这个时候萧振海他们才看到此人脸上的面具和别人有所不同。
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眉眼处精心勾勒出的线条，两晕淡淡的腮红，还有脸颊上描摹的金线。
和那些惨白的面具不同，这好像是唱戏的脸谱。
“你是书生？”施慧珠问道。
这个脸谱是话本和戏折子里常用的书生脸谱，本来再正常不过，可是在这黑市中，在一群惨白面具之间，就显得很不对劲。
尤其是这里还有一位“红娘”，凭借“书生”和“红娘”的联系，说不定那位黑市的女主人也带着这样一张脸谱，只不过脸谱上的是红娘。
“不错，我就是书生，你们如果想要在这里买东西，必须要证明你们付得起价钱。”书生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戴着面具原本是遮掩身份的，可是“书生”这样的身份显然不必遮掩。
萧振海没有多问，那个面具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三本书，分别是剑法拳法刀法。
他将自己所掌握的几门粗浅武学默写了出来，它们的价值虽然没那么高，但是三本加在一起，足够做今晚的本钱了。
当然，那一式长风剑法的杀招并没有被他记录下来。
“书生”翻看着面前的三本秘籍，此时的他体态已经恢复正常，小屋里只剩下了三人的呼吸声和书页翻折声。
这个时候萧振海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人非“鬼”。
经过他这些天的了解，部分先天武者已经可以引动天象了，更强者甚至一拳一脚都伴有风雷，这个世界不管神话故事还是民间怪谈，似乎都有一定的真实性。
由不得他不小心，不慎重。
没过多久，“书生”仅仅是将那些秘籍粗略翻看了一遍：“它们算在一起可以换一本，从左边架子的上面两排挑吧。”
说完，那壮硕的身子又躺回软塌上，还是刚才的动作，还是刚才的姿势，好像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但那三本秘籍又的的确确放在软榻前。
施慧珠今晚的收获已经足够，并且她对于这个“书生”也有所忌惮，看他刚刚的动作，分明是对自己的身体控制非常精确，甚至可以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萧振海则是在那两排秘籍中挑选自己需要的功夫。
护身的硬气功，很实用，但现在并不急需。
点穴手法和指法，也是一门绝技，但目前并不考虑。
刀法、剑法、拳法、身法，每一样都很诱人，并且不比千幻剑法差，都是后天境界里拿得出手的高深武功。
不知道这个“书生”是怎么获得这么多秘籍的，但萧振海是真的挑花了眼。
最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内功秘籍似乎很稀有。
一门看起来就很威猛的《烈阳罡气》和一门自带行气口诀的轻功身法《金翅擘海》。
萧振海并没有犹豫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比起一门看起来很难兼容的内力，自带行气功法的轻功更符合他的需求。
并且这门武功看起来还大有来头。
萧振海刚选好秘籍，那仰躺着的“书生”似乎就知道了他的选择：“眼光不错嘛，这功夫本来不应该在这一档次的。”
“它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见那仰躺着的身影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那声音幽幽传入萧振海的耳朵。
“这门功夫来路不正，是一部佛门的轻功绝学，听闻是仿照八部天龙之一的迦楼罗所创的武学，用出去的话有可能被佛门中人盯上的。”
《华严经》卷三十六：譬如金翅鸟王，飞行虚空，安住虚空。
这是一门真正意义上的佛门绝学。
萧振海的心思电转，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书生”的本事似乎更高一筹，刚才的话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一旁的施慧珠没有任何异样。
她只看到萧振海似乎做出了选择，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完全没想到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另外两人已经完成了一次秘密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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