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扫过何奥带着冰晶的衣物，轻声道，“需要换一套衣物吗？”
“不用。”
何奥接过了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冰晶以及沾血的脸颊，然后他看向维莉一直伸过来的毛毯，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看着他接过毛毯，维莉莞尔一笑，从下方再翻出来一条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
车队缓缓前行，那台已经不太能用的堕天使机甲则飞在车队上方，在进入了一条明显的道路之后，整个车队分成了两拨。
何奥所在的这一波往北，带着堕天使机甲的那一波往南。
“南边再过去一点，有一个荒野流浪者营地，我们和那个营地的负责人有些交情，他们会在那里休整一段时间。”
维莉看着何奥看向往南的车队，轻声解释道。
“嗯。”
何奥轻轻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并没有真正的睡去，他闭上了眼睛之后，‘视野’仍旧是存在的，只不过失去了普通人的视野，只剩下了那布满扭曲图案的超凡视野。
而在他的身旁，维莉也盖好了毛毯，躺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何奥把‘视线’移向远处的天空。
严格来说，这一片雪原上的扭曲‘图案’，要比风暴海上少很多很多，即便是在陆地上，也都算少的了。
而整个周围区域当中，扭曲图案最密集的方向，就是他们正在前往的方向，‘温特市’所在的方向。
车队越往前走，图案越密集。
长长的车队行驶在寂静的雪原里，宁静的夜幕下。
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掩盖在那皑皑白雪之下。
车队的速度很慢，有时候遇见被积雪堵塞的道路，还要让大型清雪车在前方清雪开路。
扭曲的窃窃私语回荡在何奥的耳畔，在这万籁俱寂的环境中，有时候何奥都分辨不出这些窃窃私语究竟是自己的‘独享’，还是天地之间某种永恒的回响。
这一刻，他仿佛在这些窃窃私语中听到了某种‘呼唤’，某种低声的‘牵引’。
他尝试一点点沉浸在这窃窃私语之中，从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渐渐消散。
周围扭曲的图案仿佛也在这一刻完全的‘展开’。
何奥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更加‘高维’的视角，他原本看着那些图案，只能察觉到到这些图案蕴含着某种奇特的‘真理’，而此刻，他仿佛能‘窥探’这真理的一角。
一颗球在纸张上的投影是一个圆，生活在纸张上的二维生物，永远都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圆，它们从来没有‘球’这种概念。
而现在，何奥的目光仿佛穿过了这‘纸张’，看到了高悬在纸张之上的‘球’，看到了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理’。
那喧嚣的窃窃私语缓缓寂静了下来，它们仿佛彻底消失，又仿佛融入了何奥的灵魂。
那些纷乱的图案所展开的不可名状的形状，此刻也从四周的虚空中涌现，围绕在何奥的身周，摇曳起舞。
这一刻，何奥仿佛站在了某种奇异的‘分界线’上。
只要他一步越过，就能窥探到这个世界上永恒的‘真理’。
扭曲的窃窃私语化作了激昂的歌声，仿佛来自彼岸最深处的召唤。
窥探真理，理解真理，融入真理。
何奥站在这分界线上，然后转过了视线，看向前方那堆叠满满扭曲图案的恢弘都市。
在那些各式各样的图案之中，仿佛隐藏着某种隐秘而炽热的力量。
何奥的视线继续投向更深处，试图找到那隐藏在图案最深处的力量。
轰——
也就在这瞬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他耳畔响起，一片夺目的光辉布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这光辉中充满了各种扭曲的阴影，似乎是一个个扭曲的魂灵。
也就在这瞬间，一道道扭曲的赞颂声在何奥的脑海中炸响，恐怖的污染作用于他的身体，与此同时，强烈的排斥力将他‘驱逐’出了这片夺目的光芒。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夺目光芒中的一些浮光掠影的景象也从他的‘视野’中掠过。
那似乎是布满奇花异草的花园，是恢弘的别墅，是布满美食的长廊，是在舞台上表演的美丽舞者。
这些幻影都如此‘美好’，‘美好’的仿佛生活在理想的国度。
而在这些零碎的幻影中，何奥收回‘目光’，思绪缓缓下沉，挣脱了那些‘真理’的召唤，意识回归。
那些已经展开的扭曲图案渐渐折叠回去，暗淡的窃窃私语又重新化作喧嚣，遍布身体的剧痛再一次占据了他的意识。
周围的一切回归了‘清晰’，他也再找不到那隐藏在图案中的‘夺目光芒’。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擦了擦从眼睛，鼻孔，耳朵里流出来的鲜血。
这是那些污染从灵魂中溢出之后，作用到肉体上造成的伤害。
与此同时，巨大的虚弱感席卷而来，这似乎是进入那种‘真理临界’状态的代价，何奥感觉自己又拖动了一点生命的倒计时。
而随着他的意识回归现实，那窥探一切‘真理’的感觉也缓缓消失，在高维视角下所‘理解’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无法重新理解。
这些知识并没有完全从他的记忆中消失，只是他已经无法再理解这些知识，不过那道夺目的光芒中留下的‘幻影’，仍旧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什么？永恒光芒？那些‘美好’的幻影又是什么？
何奥扭头看向窗外，巍峨高耸的高墙已经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们已经快抵达温特市了。
他没有再尝试进入了那‘真理临界’的状态，一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支撑不起立刻再来一次，二是因为那道光芒在被‘窥探’之后，就似乎把自己‘藏’了起来。
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很轻，看来‘晋升’确实要结束了。
在杰斯副本里，何奥曾经也曾进入过类似于这种‘窥探’真理的状态，但是那种状态是借助于天使之上的隐秘存在污染，事实上是在疯狂临界状态借助‘高位存在的眼睛’看世界。
所以看到的‘真理’，都是具有偏向性的，越贴近污染他的高位存在的‘知识’，越容易被他‘窥探’。
而刚刚何奥进入的‘真理临界’状态，看到的则是纯粹的‘真理’，只是他大多理解不了。
并且与之前杰斯疯狂状态的的窥探不同的是，他在这个状态下，似乎也能看到一些，潜藏在世界‘更底层’的东西。
总结来看，这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增加悟性和‘理解’的能力，而是一种‘观测’能力。
只是观测的对象，是更深层，更接近的真理的‘世界’。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很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能力。
而在何奥思索的时候，车队也已经抵达了温特市的高耸的城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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