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太师一言不发。
杨业跨出一步,石破天惊:“臣,弹劾禁军统领潘豹,勾结辽人,劫走崔侍郎,昨日祭天大典行刺皇上。”
静!
偌大的金銮殿,变得落针可闻。
众多深沉的老狐狸们,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一个个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赵佶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神情肃然。
“启禀皇上,这是污蔑!”潘仁美最先回过神来,朗声道:“小儿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说话之间,他瞪着杨业,后者却充满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杨将军,你可有什么证据?”赵佶问道。
“此事,是崔侍郎亲口所说。”杨业声音洪亮的道。
昨晚,崔明冲被发现的地方,就在天波府附近。
出于八妹的恩情,他特意赶去了太师府看望,并得知了崔明冲的证词,才会毅然决然的弹劾潘豹。
“这……”众官吏面面相觑。
既然是崔明冲所说,那他们信了大半。
毕竟对方是当事人,口供是最说服力的。
“陛下,还是老臣来说吧。”庞太师做辑道。
“太师但说无妨。”赵佶示意对方无需顾虑。
“明冲跟我说,他被劫走后,一直被喂了某种迷药,关在某间密室。”庞吉缓缓道来,“某一天,他迷迷糊糊的通过墙壁的缝隙,看到潘豹将禁军的虎符令牌交给了耶律斜,还谈论着有关祭天大典的事情。”
满朝文武听完,眉头微蹙,心里暗呼:“原来如此。”
其实,他们也很疑惑耶律斜是怎么混进太庙的。
若是有虎符令牌,那就合理得多了。
“陛下,一定是崔侍郎的幻觉,他被喂了迷药,神志不清,肯定看错了。”潘仁美深深的躬身,“请陛下明察!”
“那你怎么解释昨日耶律斜混入太庙一事?”八贤王冷哼道。
蔡京等人的眼神意味深长的投来,表情深邃。
这件事不解释清楚,潘家怕是难以洗脱罪名。
赵佶面无表情,眼底浮现一抹恼怒。
枉他这么信任潘仁美两父子,昨天还将追查耶律斜的重担,交给潘豹,现在看来,是所托非人。
不管潘豹有没有谋反之心,光是虎符令牌的问题,足以证明对方不堪重用!
潘仁美头大如斗,冷汗一滴滴的顺着鬓角滚落。
危急时刻,襄阳王终于声援,说道:“陛下,这两件事兹事体大,我建议三司会审,查个明白。”
他觉得潘家父子不会蠢到叛国的。
这种情况下,换个皇帝,对他们又没有什么好处。
“襄阳王所言有理,先将潘豹押入大牢,刑部、大理寺、皇城司联合审理,尽快查清崔卿家和祭天大典的情况。”赵佶最终决断道。
“陛下圣明!”
随后,朝会散去,潘豹迅速被抓进刑部大牢,尽管他不断喊冤。
皇城司和刑部下属的六扇门,再度掀起一轮大搜查,试图找出耶律斜的下落。
而朝堂上的状况,同样是如飓风一般,传遍了权贵圈子。
一些关于崔明冲的小道消息,也是漫天飞,真真假假的难以辨别。
其中,唯一可以得到公认的,那就是崔明冲遭到辽人的谋害,导致半身不遂。
一时间,老百姓们不禁大感惋惜,心生同情。
……
夜色如墨。
太师府。
陈浪拎着一坛酒,前来探望崔明冲。
看着似曾相识的酒坛,躺在床上的崔明冲瞳孔一缩,表情阴郁。
陈浪还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酒坛子,一语双关道:“崔兄,这可是好酒,可惜你以后再也无福消受了。”
“陈大人,此话何解?”崔明冲勉强保持着笑容。
他虽然瘫痪了,但进食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手脚不能动而已。
陈浪笑呵呵的,看了看端坐床边凳子的庞惜燕,开口道:“今日我在城内听到了好几个百姓,为崔兄打抱不平,痛骂辽人。”
“崔兄,真是深受百姓爱戴啊!”
一提起这个,崔明冲就不困了,心情由阴转晴:“百姓们过誉了,明冲只是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是啊,在某些人眼里,你是一个好官。”陈浪略带讥讽的道,“你戴着的面具,确实能欺骗不少人。”
“你在说什么?”崔明冲沉下脸,断喝道。
陈浪懒得回答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记得换上我所说的衣衫。”
前几次夜谈,他就摘掉了蒙面的黑布,算是和庞惜燕来了个一定程度的坦诚相待。
“好!”庞惜燕垂下眼帘,娇躯微颤。
“你们在说什么?”崔明冲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寒意,仿佛掉入了冰窟之中。
陈浪起身走出,看都不看崔明冲。
他今天来探望,只是顺带的,真正的任务是要说服庞飞燕。
……
次日。
金銮殿外,身穿便服的陈浪三人,显得与众多官员格格不入。
陈浪与庞飞燕神色淡然,无视众人或审视、或疑惑的视线,唯独小琳面露忐忑。
“别紧张,他们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表现了。”陈浪低声道。
他相信见识过夺魂扇、断骨刀两种宝物威能的小琳,只要有点脑子,就会照他的话去做。
“我会的。”小琳细声道。
很快的,宦官宣布满朝文武进殿。
陈浪三人依然按规矩,在外头等候。
……
大殿之上。
在熟悉的开场白过去后,庞太师悍然出列:“臣有事启奏!”
赵佶微微颔首。
“老臣弹劾崔明冲草菅人命,与辽人勾结。”庞吉义正词严的道。
满朝文武的脸上一堆问号,怔在原地。
赵佶也愣在龙椅上,满目的迷惑。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离得太远,听错了名字,或者庞太师说错了名字?
“庞卿家,你说的可是崔明冲?”他强调道,“是礼部侍郎,是你的二女婿?”
“正是!”庞吉袖袍一挥,慷慨激昂的道:“虽然他是老臣女婿,但律法当前,老臣做不到为了一己私心,包庇出卖大宋的罪人!”
潘仁美眼皮一跳,他觉得自己被内涵到。
蔡京、萧钦言等官吏也有相似的感受。
包庇亲属,那不是常规操作嘛?
“庞大人,此事你可有证据?”御史中丞齐牧像闻着腥味的猫儿,神情激动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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