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梦竟是梦 缘还是缘（1）
吴定乾扶着奶奶下了车来，跨过小门槛，走了院子。果然，十多二十人挤满了房子的小厅，他们要么唉声叹气，要么怨天哭地，有的哭得泪如雨下，有的则是掩面而泣，总之一个厅里的人都是神情沮丧、愁眉紧锁的。不禁说：“奶奶，真发生了事情！”
“不怕！”老奶奶说着，走进厅里，向群人说：“你们在这可是干什么呀？”
一位妇女道：“老太太，你是来看刘阿婆的吗？”
“我是来这里住的！”老奶奶说道，“小刘有病你们别在这吵闹啊，都安静一点！”
那妇女哭泣道：“老太太，刘阿婆在房里快不行了，她说要等一个人来才舍得走啊！”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老奶奶吃惊着，拉了孙子，续道，“定乾，快扶我进去！”
吴定乾听了，马上扶着奶奶向指着的房间匆匆地走进去，又看见五六个人站立在简陋的房间里。一个清晰却又是那么苟延残喘的声音传来，“阿芬啊，我好久没有看过你那个男朋友了，你跟他分手了吗？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包容相互体贴，不要因为一些芝麻小事闹翻天，百年修得夫妻结，千劫难得共枕眠啊！两个人走在了一起，就是几千几百年修来的福分，你要懂得上天的恩赐，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好男人来的，你要珍惜！小玉，这就是你丈夫啊？挺忠厚老实的，你们两个也要珍惜彼此！阿冲，你的读书成绩怎么样了？要刻苦奋斗，考上大学来，有了文化有了知识别人就不会就不敢看小看低你，相信自己，努力啊。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奢求了，只希望你们好好地做人，最重要的是忠厚老实，善良诚信，这些都是人活在世上的根本，要谨记着啊！唉，采姐，我要走了，就要走了，连最后一面也是昨天那么匆匆的一刻，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许文采奶奶马上道，“小刘，我来跟你长住了！”说着，穿过人群伏到了刘嘉太婆婆的床沿边，“小刘，我来了，我来了！”
“采姐，我终于等到你了！”刘嘉太婆婆奄奄一息地道，“采姐，对不起啊，我不能与你长住相伴了，我感觉特别地疲惫！”
“小刘，你这是说什么！”许文采奶奶忍不住激动，落泪了，像枯竭的泉眼偶尔只渗出点水滴。续道，“小刘，你不要这样，我们还要进园摘柑桔的，你记得那个有太阳的冬季吗？你抱着我的孩子在阳光里沐浴，你摘了一个大柑桔掰开来喂着我的孩子，你说这个动作太美丽了，要为它作一首诗的，你记得吗？”
“采姐，我作不出啊，我真的作不出，太难了，好难啊！不过我外孙女阿芬教了我一句，‘乾风沧碧海，丰寒奕桑田’。这句虽然没有说到那美景，但我觉得很适合那个时代的柑桔场！”
吴定乾在后面听了，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此刻罗雪芬也在房间里头，她站立背对着自己，这句话是自己念过给她听的。现在忽然见到她，心里真有一种喜悦的心情，但凄惨悲哀的气氛更浓，自己已被这悲凉气氛侵袭，真是：人间最苦处，死别共分离！
“小刘，这句诗很好，非常好，只一句吗？还有吗？你外孙女阿芬在哪里？她也就只会这一句吗？在没有作完这首诗之前，你不能离开我啊，我们还要一起作伴长住，我们要把这首诗作完！”
“不行了，不可以了！”刘嘉太婆婆嚅嚅地动着嘴唇，闪烁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尘世的琐碎，在那一刹那，时间也仿佛冻结停滞，一切就这样解脱了，“乾……风……沧碧海，丰……寒……奕……桑田……”就这么短暂的一刻，像流星，像闪电，永别了，眼皮一结，结束了。
亲朋好友，邻里邻外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天转地眩，把玉皇大帝、阎王爷一通的天神地灵逐个的求了又求，拜了又拜，但行云流水汇入了大海还会倒回河流吗？不会了，所谓的海枯石烂也只是古老的传言，没有谁见过。大海不会倒流干竭，只会有那么的一天、一瞬，而成了寸草不生的沙漠，任何的代价都于事无补了。
吴定乾看着悲痛欲绝的奶奶，用力扶住了她，感觉是那么沉重、那么压抑。又忍不住瞧瞧雪芬，她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像一个受伤的天使；如今自己眼睛一直离不开她，愈是泪流满面憔悴万分，真是一个受伤的天使。自己虽然被这感染的体深入微，但眼泪却没淌下一滴。
天空的灰云飞向了另外一个国度，它知道再这样渲染悲凉的气氛仿佛于世不公；而阳春三月也不显得春光灿烂；太阳也不想一直躲在灰云里，它在银辉的四月里逐渐眉展眼舒，即将温暖关怀大地，像一个慈母永远只给温暖儿女。
吴定乾不得不辞去了两份夜工，在塔东分场陪了奶奶两个多星期，但奶奶言语不多，自己也不知如何表达和安慰，又涩又苦！时不时则约了严寒在附近三个分场，开着摩托兜兜圈子，偶尔看见柑民在柑园里耕作着，便跑上去跟他搭讪几句，都已是相识的熟人，聊聊柑树的所有部分怎样怎样。当然稳定还是相对的，前面的发展，世事难料，谁也猜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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