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衡将军。”魏无忌长叹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不奢望取代晋鄙成为魏国的上将军，只希望父王让他带领一支魏军与魏冉、与秦军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并非狂妄自大，但直觉告诉他，秦军不是不可战胜的，而他已隐约找到秦军的命门。
殊不知，希望有的时候就是幻想的同义词。魏无忌的希望落入阴谋、私欲和狭隘的陷阱，始终爬不上来。
魏无忌回到大梁，已近天亮。他回到自己的府上，有些惊讶。十几天的时间，宅院已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庭院中移来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栽植五颜六色的鲜花，纷纷芳芳。东西两边正在盖建房舍，已初具规模。他眨了眨眼睛，怀疑走错了地方。他没有时间和心思细细观察，急匆匆地回到房间换了一件衣服，简单地梳洗之后，迈步走出厅堂。
“拜见公子！”
望着台阶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魏无忌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有些恍惚，扫视人群，寻找牛奔的身影。
“公子。”牛奔踏前一步，又冲魏无忌弯下腰。
“这是怎么回事？”魏无忌想说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恐有不尊重人的闲话，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回公子，公子率领将士和百姓守卫林城，屡败秦军，极大地鼓舞了大魏子民的信心，激励大魏将士的士气。这几天，许多人从四处慕名而来，献财献物，愿为公子门客，期盼有朝一日随公子赶赴沙场，保家卫国，扬我魏人之威！”牛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他抬起头，仰视魏无忌的双眸。“请公子准许牛奔时刻追随公子左右，保护公子，斩杀秦人！”
“请公子准许我等时刻追随公子左右，保护公子，斩杀秦人！”
整齐划一的请愿如平地惊雷，令魏无忌震颤不已。若非他没有打招呼，他一定认为这是牛奔提前安排好的。
“无忌何德何能，令诸位不远千里而来。在此，无忌感念诸位之情，代父王，代大魏将士，代大魏万千子民谢过诸位！”魏无忌躬身还礼。“请诸位稍等，无忌需进攻觐见父王，将秦军的动向禀告父王。待征得父王的应允，无忌定与诸位仁人志士杀得秦军片甲不留，有去无回！”
“无忌公子威武！无忌公子威武！无忌公子威武！”
任谁听到一群人的称赞——尤其是这样的称赞还发自肺腑——都会喜悦、得意，魏无忌亦不例外。压在心头的沉重阴霾减轻许多，舍弃林城的沮丧得到缓解，他对击退秦军充满前所未有的信心。他穿过人群，怀着坚定的信念，与衡翌一起前往丹宫。
魏冉率领秦军直逼大梁，打到家门口，魏王忧虑重重，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召集文武大臣，商议退敌之计。天刚亮，他便将一干肱股之臣传唤到王宫，再议如何让魏冉退军。他看看如耳，又看看晋鄙，再看看芒卯，失望地长叹一口气。如耳很想好好地表现一番，哄魏王开心，委实想不到良策，索性垂下眼睑，避开魏王让人痛心的目光。
“晋鄙上将军，”魏王可怜兮兮地转向晋鄙，仿佛他不是王，晋鄙才是。“你将秦军挡于林城之下，使之不得进寸步，令秦军闻风丧胆。依你高见，如何击退梁囿的秦军，还大魏安宁？”
晋鄙眯着眼，捏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大王，依晋鄙之见，击退秦军亦非不可能之事。”
魏王大喜，眼睛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了。“请上将军速速道来，寡人愿闻其详。”
“晋鄙得知田相国离开大梁前往赵国、燕国已半月有余，依田相国之才，说服赵王、燕王并非难事，赵燕出军乃早晚的必然事件。如此，大魏军只需依靠大梁城高大的城墙，固守不出。待赵燕之军一到，秦军必退。”晋鄙觉察到魏王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散，立刻补充道：“大王，此计虽有失骨气，有损大魏和大王的颜面，却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伤，保全大魏将士们的性命，以待将来。”他垂下头，语气沉重肃穆。“请大王为大魏的将来计，为大魏的将士们计！”
魏王咬着牙闭上眼睛，看上去又苍老几岁。他虽平庸，但身为魏国的王，还是十分看重尊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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