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马奶酒
瞿墨瞥了一眼衡翌的肩膀，噘了噘下嘴唇，仿佛在说“你胳膊好的时候尚打不过义渠王，又岂是我的敌手？”衡翌觉察到瞿墨的讥讽，气不打一处来，踏前一步，怒气冲冲。“你……”
“衡将军，不要误会。”瞿墨畏惧似的后退一步，挤出一抹笑容。“在下以为，将军落败并非将军不是义渠王的对手，而是因为听了在下的话。”
“此话怎讲？”衡翌的愤怒被巧妙地转移了，他对败于义渠王之手不能释怀。
“将军的力量与义渠王有差距，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将军乃武卒出身，耐力更非寻常人能够比拟的。辅以武卒独特的击技之法，将军只需耐心与义渠王周旋，后者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将军听了在下与义渠王交手的经过，想着效仿在下的方式击败义渠王。义渠王不愧为纵横草原的枭雄，短短一夜时间便想清楚自身的弱点。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将弱点转化为诱饵，利用将军急躁的心理，引诱将军上当。衡将军，是在下害了你呐。”
“哼！”衡翌冷哼一声，心里好受一些了。
“瞿墨先生，义渠王固然厉害，无忌认为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厉害。”
“哦？”瞿墨眨了眨眼睛，“公子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在下吧？”
“恐怕要令先生失望了，无忌所说的这个人不是先生，也不是个男人，她是秦国的宣太后芈八子。”
瞿墨想了想，幽幽地叹了口气。“义渠王是英雄，宣太后堪称美女，如今英雄过不了美女这一关，怕是落个悲惨的下场。芈八子为了秦国的利益不念及苏子对她和秦王的照拂之情，将来有一天，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抛弃义渠王的。倘使世间从来没有芈八子，单单义渠王便能搅得秦人不宁，无暇分身了。唉，在下只能感慨秦国得到上苍的眷顾，注定称霸于诸侯了。”
无忌和衡翌闭口不言，沉默下来。忧虑、焦躁、不安在他们的心中翻滚。近十多年，魏国饱经秦国的蹂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割让土地和城池方能让秦人罢手。瞿墨的话在他们的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
“无忌公子，衡将军不必忧虑，”瞿墨觉察到无忌和衡翌的消沉，连忙出言相劝。“遥想当年，魏国曾从秦国的手中夺得河西之地。以前你们能做到，说不定将来还能做到。若连你们都意志消沉，唉声叹气，魏国百姓还能指望谁呢？”他发觉无忌和衡翌的脸色缓和下来，转移了话题。
一天过去了，宣太后没有派人到候馆告诉苏秦她的决定。两天过去了，仍不见宣太后的使者。候馆中一片沉寂，瞿墨插科打诨的次数屈指可数。甘封瞧着气氛不对，只在吃饭和医师为苏秦诊治的时候出现。其余时间，他躲在房间中，无事可做。起初他以为接待苏秦是个美差，凭借后者和太后的关系，自己能得到太后的赏识，平步青云。如今，太后为了大秦的利益将苏秦仍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也意味着甘封的升迁之路断了，美梦醒了。他也烦闷得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干坐着，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等待转机。
第三天，焦躁不安不仅在衡翌和无忌的脸上清晰可见，瞿墨也烦躁起来。他坐在案几旁，端起玉盏，还没喝一口，又将玉盏放下，手指在案几上轻弹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的站起来，朝门口走了两步，又折返而回，重新坐下。
傍晚时分，太阳西斜，将橘红色的光辉洒在院子中。无忌实在待不住了，起身来到庭院中。甫一接触到并不强烈的阳光，他躲避似的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西方天际，出了神。
候馆外面响起阵阵马蹄声，一片喧杂。无忌回过神，循着声音望去。义渠王带着四名义渠人迈着大步，犹如一阵风似的闯进来。候馆的仆从上前询问，被义渠人退了一把，踉踉跄跄，险些跌倒。
“无忌公子可是在迎接我？哈哈——，你们七国的人什么都好，就是礼节太多了。不过，这回，我喜欢。哈哈——”义渠王一把抓住无忌的小臂，几乎提着无忌朝房中走去。“我听说无忌公子喜好杯中之物，特带了我们大草原上的美酒，与公子喝个痛快。”
无忌被义渠王拖拽着，身不由己地走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后两名义渠人的怀里抱着两个硕大的牛皮袋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沉甸甸的。
“哟，瞿墨先生，衡将军也在呐。”义渠王环视四周，挑了挑眉头。“为何没有苏秦先生的踪影？”
“苏子身体抱恙，一直在房中休息。”
义渠王撇了撇嘴，不再追问。“那个甘什么在哪里，还不赶快来见我？！”他朝外面大声吼叫，声音之大，差点把房子震塌了。
从仆从那里得到消息的甘封正赶过来，听到义渠王的吼声，脚下又快了几分。他顾不上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甘封不……不知义……义渠王大驾光临，有……有失远迎，请义……义渠王恕罪。不知……”
“唉，把这些虚假的客套话留给别人吧，我最受不了这个。”义渠王翻个白眼，一点情面都不留。“你马上去准备晚饭，牛肉，羊肉，猪肉，每一样都不能少。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我要与无忌公子，瞿墨先生，衡翌将军痛饮一番。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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