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翌武技超群，更是一名忠心的护卫，出色的将军，然而他所思所想只为着重振武卒，再现大魏荣耀。他没有心思，也没兴趣考虑那些底层百姓的事情。出于对无忌的尊敬，他点头称是。“公子，瞿墨身手不凡，技法诡异，常常出其不意。末将以为公子可以请他教授公子武技，以备万全。”
“我听说他们这些墨者遵循一套严格的规矩，不能向非墨者传授武技。瞿墨先生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衡翌的嘴角抽动，闪过讥诮之意。“墨家确是有一套严格，或者说严苛的规矩，不准向非墨者教授武技只是一条。不过如今的墨家已不是墨子初建时的墨家，钜子不再具备像墨子、禽滑釐、孟胜、田襄子那样的威望和权威。钜子似乎已抛弃‘兼爱’、‘非攻’、‘节用’等令墨家卓然不群的思想，这导致墨家内部出现分歧。一些墨者不再接受钜子的号令，一些墨者选择闭口不言，那些敢于质问和反抗钜子的人好像消失不见了。”
“你是由于这些原因才对瞿墨先生冷眼相对的？”
“也不全然是。”衡翌在无忌的面前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末将鄙夷那些打着墨子的旗帜招摇过市，却无比阴暗的墨者，自然对瞿墨怀有成见。瞿墨真正让末将觉得讨厌的是他对公子的无礼和不敬，看到他对公子嘻嘻傻笑，末将恨不能打烂他的那张嘴。”
无忌觉得不能因为衡翌维护自己的地位而责备他的傲慢，便回到原来的话题上。“你说瞿墨会教授我墨者独到的武技，可有依据？”
“公子，您还记得卫庆吗？”衡翌没有说下去，他不确定无忌想不想谈这个人。原本他挺喜欢卫庆的，认为他是可塑之才，稍加培养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可惜而可恨的是，他成了圉公子的贴身侍卫。
“说下去。”
无忌利索的回答让衡翌惊讶，却也敬佩他的理智。“末将初次考校卫庆的武技时，发现他的技法有墨者的影子。那个时候，末将有点怀疑他是墨家子弟，又认为他不是。末将方才与瞿墨交手，十分确定卫庆曾跟随墨者修习武技。显然，有些墨者已不再遵从墨家的规矩。末将认为公子应该向瞿墨请教武技，或许能学到一些墨家的武技。”
“嗯，”无忌略加思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魏国需要人才，需要强大的人才，他不能错过强大自我的绝佳机会。“我会跟瞿墨先生聊聊的。”
“你们两个嘀咕完了吗？老夫的肚子可是饿得咕咕直叫了。”苏秦双手交叉，兜在身前，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衡翌。
“苏子，我们去吃饭。”无忌笑着应答，灿烂的笑容有如悬在半空中的太阳。
客舍老板竭尽所能准备了一顿他认为足够丰盛的早餐，笑眯眯地迎着苏秦、无忌和衡翌。“各位大人、公子，昨晚睡得好吗？若有不周的地方，请列为大人多多包涵。”他对他们恭敬地行礼，唯恐客人找各种理由少付钱给他。
“很好，多谢。”苏秦点头回礼。无忌照做了。
“苏子，无忌公子，衡大哥，你们别啰里啰嗦了，快过来吃饭。”瞿墨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朝苏秦等人招手。“再不过来，你们就什么都吃不到了。嗯，真香，真好吃……”
衡翌瞪了一眼瞿墨，对他称呼自己“大哥”很是不满。不过，吃得不亦乐乎的瞿墨根本没看见。衡翌悻悻然地跟在苏秦和无忌坐在木案边上，瞅了一眼让瞿墨大快朵颐的食物，撇撇嘴，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老板，结账。”吃过饭，衡翌在无忌的授意下招呼客舍老板过来。
“来喽——”客舍老板很兴奋，腔调拖着长长的尾音，一溜烟跑过来。张口说道：“诸位大人，加上昨晚的饭钱，歇宿费用和今早的饭钱，以及喂马匹的草料，一共一百零八釿圜钱。抹掉零头，大人给我一百釿圜钱即可。”他搓着双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衡翌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扔给老板，老板张着嘴，眼睛紧紧地盯着划出一道弧线的钱袋，伸开双臂去接。钱袋准确地落在他的手心里，他咧嘴笑了。他打开钱袋，笑容僵在他的嘴角，一抹阴云罩在他的脸上。“大人，这……这是大梁圜钱……”紧张、担忧、惶恐包围了这位刚刚还在开怀而笑的客舍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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