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杨老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无忌交叉在胸前的小臂上，后者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上，嘴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笑？难道我看花眼了？我又没打他的头，他怎么就傻了？杨老四的眉毛抖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小子不会真的让人去搬救兵了吧？咦，有人在求饶？一定是王猛他们得手了，他们那么多人对付那几个小崽子，那还不是……嗯，不对，求饶的人就是王猛！
杨老四猛地转过身，迎面而来的是卫庆迅疾无比的拳头。卫庆的身高与杨老四相反，无忌和牛奔很难做到的事情，他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哎呦——”杨老四像个女人似的痛呼一声，抬起右手捂住右眼。“你——”他才吐出一个字，肚子又与卫庆的膝盖来了一次无比亲密却无比痛苦的接触。他疼得张不开嘴，只有嘴唇瑟瑟颤抖。他蜷着身子，左手捂着小腹，方才的凶残气焰全然看不到了。
“牛奔，你过来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威风凛凛的卫庆丢给牛奔一句话，急忙跑到无忌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扶住小公子的胳臂。“公子，你还好吗？我来晚了，让您受苦了，请您责罚。”他垂下头，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哎呦——”
又是一声痛呼。无忌和卫庆同时望过去——杨老四捂着嘴巴，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钻出来。牛奔对痛苦呻吟的杨老四怒目而视，似乎想骂他，嘴唇张开一道缝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卫庆，扶我起来。”无忌尝试着站起来，仿佛一头刚出生的小牛犊，没能成功。他苦笑着摇摇头，最后向卫庆求助。
“是，公子。”卫庆异常恭谨，异常轻柔，异常小心地扶着无忌起来，虚托着他的小臂。
“牛奔，不必为难他，他已无还手之力。”
牛奔朝杨老四啐了口唾沫，两三步来到无忌身边。“公子，对这种人绝不能手下留情。”他又不解恨似的瞪了一眼哼哼唧唧的杨老四，再看向无忌的时候，眼中满是关切之情。“公子，你没事吧？您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牛奔有愧‘朋友’二字。”
“你把我当朋友了？”
“那还用说？！”眼见无忌并无大碍，牛奔又活跃起来。“从小到大，我没怕过人，无论是那些仗势欺人的贵族子弟，还是像杨老四这样以大欺小的恶人，我根本不怕他们。我也没敬过人，下起管理这个市集的官员，上至当今魏王，我一概不鸟……”
听到牛奔侮辱大王，卫庆就想冲过去训斥他，甚至教训他，却感到无忌的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耐心地听牛奔说下去。
牛奔毫无所察，继续发着感慨。“今日，公子却让我开了眼界，我的心中第一次泛起敬服的水花。我佩服公子的勇气，佩服公子的计谋，尤其佩服公子的坚毅。起初我不相信公子，不相信单单凭着卫庆和我的弟兄能制服那十几号人，也不相信您和我能抗住杨老四。您好像一只出笼的猛虎冲向杨老四的那一刻，说句心里话，我被吓了一跳，还暗暗骂了一声‘傻缺’。但我绝不会弃朋友于不顾，何况您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蹚的浑水。纵使犯傻，我也认了。总之，我不能让您一个人挑战杨老四，他可是比您高那么多。”
“您的表现超出我的想象。我和贵族子弟打过很多次架，也见过别人和他们打架，但没有一个贵族像您这么……这么……”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终于憋出一个词——威猛。“在我眼中，您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子弟，而是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这里，是我们底层平民的一分子。说句实话，您的表现让我们许多人自叹不如。除此之外，您还对您的弟兄卫庆无比的信任，相信他一定可以搞定杨老四的人。”说到这里，他看向卫庆。“我早就看出你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你竟如此厉害。我很庆幸，很庆幸被你看中，被你拉拢，并因此结识公子。”
任何都不会拒绝他人的美言。卫庆听牛奔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本有些不耐烦——他还等着无忌夸赞他干净利索地完成任务。没想到，牛奔最后说起卫庆的好话，这一下就荡除了后者的不悦之情。卫庆微笑着朝牛奔点头致意，很是受用。
“公子，我们已成功制服杨老四，八成的功劳都应归于您。您说，我们应如何处置他和他的那些弟兄。”
很难想象，像牛奔这种没有上过私塾的少年，被触及内心时，竟可以一口气说上这么一大段，而且毫无违和感。
无忌没有马上回答牛奔，他缓缓地走到蹲在地上的杨老四，慢慢地坐下来。“杨老四，我问你，你以后还会寻牛奔的晦气吗？”
“我……哎呦——，嘶——，”杨老四开不了口，声音从他的手指缝里钻出来，有些像毒蛇吐信。
“这么不禁揍？平常不是挺威风吗？”牛奔推了推杨老四的脑袋。与其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讨好无忌，毋宁说他在发泄对杨老四的怨恨，替自己，也替那些饱受杨老四欺凌的孩子们。“少跟我装可怜，赶紧回公子的话。”
“不急，让他缓一缓，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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