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郎俏
形象是有八九分相似的，面白无须，骨架纤细，配上一身大红吉服，阴柔味很重。
他不说话，只微微低着头，看抬着头的石柒。
额头显得格外饱满，睫毛的影子落在高高的鼻子两旁，黑沉的眸子半掩着看不清情绪。
唇薄，微微上翘，仿佛是固定了的一般。
石柒对这时迁的容貌倒是惊喜。
原本听说他已过了而立之年，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太监，相由心生，只怕不是个面善的，此时看来，倒是一个俊俏的病弱书生模样。
虽不如原身逆天，绝世容颜，但也赶得上她两个哥哥了。
往后免不了日日相处，好看点，能让心情锦上添花。
她这么惨，只能苦中作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反正，活着，就找点事做。
报仇也是不错的。
他气质阴柔，肤质白皙细腻，比之高壮的哥哥们更具有美感一点。
石柒心里都品评完了，时迁还是没有说话，依旧那么看着她。
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可是那半掩着的眼睛，石柒也看不进去。
顿了顿，心想自己以后大约有许多事都需要他的帮忙，关系还是要好好处好的。
那便由她来开口吧：“大人也想吃吗，我让采雪吩咐小厨房再做一点。”
时迁没料到石柒会开口问，他是不是也想要吃东西，她以为自己高兴得精神失常了吗。
这十多年，他从未在意过口食之欲，现在还会想吃她两块肉吗。
不过，她的声音，似乎还是同记忆里的一般。
稚嫩里带一点娇脆，没有变化，比银铃好听多了。
这个小姑娘，大约已经不记得她了，毕竟那么小，十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团子呐，只是这般反应实在在他意料之外。
变化的是她的容貌，翠嫩的小芽，长成了含苞待放的盈盈花苞。
那时只是个小娃娃就那么地玉雪可爱，如今果然是更盛，明眸皓齿，美人如玉也不过是低估俗化了这样的容貌。
幸亏是一直养在礼部大人的深宅里，母亲去世了，无人带她交际。
不然，这般容貌，肯定是要艳冠北都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哂，皇上想要恶心石和，也舍不得用这个法子了，说不定就自己纳了。
这么个小丫头，他要怎么处置，是他过了明面的正妻啊。
和离应当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只是，如今，得等皇上的好心情冷静下来再说。
说来，若是皇上见了，只怕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吧。
而立之年的皇上很是喜欢美人的。
十七岁那年起，陪了皇上这一路，他知道，皇上的心胸是志在天下的，这样的性子对想要的东西，必然是势在必得的，就是不知会不会介意自己用过。
他盯着石柒这许久，不是沉湎于过去，更不是惊艳于她的绝色。
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心里已经给出了许多答案，左不过就是那些，似乎……。
无奈，屈辱，不甘，鄙视，不屑，厌恶，憎恨，甚至是仇视……。
毕竟是个小姑娘，哪里藏得住自己的心呢，他相信自己一眼能看穿，可是他看了许久，都没看到意料中的神色，心里有些复杂不解。
对于她而言，自己是个陌生的阉人，不该惊慌失措厌恶至极吗。
十七岁未出过家门的小姑娘，就能有这般表现，哪怕是经历过生死也令人匪夷所思。
他是不信的。
她小小年纪，就能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了吗。
难道是礼部尚书教得好。
想到这里，时迁微微眯了眼睛，带一点笑意看着石柒道：“娘子莫不是记性不好，我们才刚成了婚，就这么生疏，叫夫君为大人，怎么，是觉得夫君二字说不出口吗。”
他有意试探一下。
石柒没想到，时迁会在意称呼，她以为，自己不过是皇上用来出气，羞辱石和的，时迁是被动接受罢了，还能真当她是他妻子。
毕竟，他一个太监，要妻子也没什么用啊。
最多也只能当姐妹罢了吧。
难道还真能做夫妻，就算精神上想，可是他身体上也不行啊。
她这般想，却不能这般说，肯定会让他生气的。
身体残缺之人往往最是敏感。
这又是封建迷信的古代，肯定更为看重了，要小心说话。
影视里不就有很多心理不正常的太监吗。
石柒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逆着光，坐站的差别，对方显得很有压迫力。
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垂着眼皮，看不清眼神。
刚才吃东西没注意到，现在心神转过来，石柒才感觉到那种威势。
眼前的人，身上的气压与寻常的身居高位略有不同，具体是什么，石柒并说不出来。
她当了十八年的孤儿，做了三年的公主，习惯了贫穷，见识了富贵，也算有那么一点气度了，可是，认真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地还是渐渐生出了心慌。
他的语调很平淡，声音柔而沉，落在耳朵里有些冷腻感。
石柒这一愣，便没说话，只是呆呆看着对方。
时迁看着桌子旁的小姑娘。
哪怕是经历过生死，嫁给了一个阉人，在大婚之夜，她的眼神，还是清澈见底的。
不知怎的，他失去了试探的兴趣，何必招惹让她生气呢。
想到这里，他退了半步，广袖收拢，冷静自持，一丝不苟的声音。
“今日酒醉，刚刚说了几句胡话，石姑娘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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