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就李浮远和孙常乐两个人，要是没人开口说话，绝对安静得可怕。
孙常乐打开了话匣子，嘴巴不停：“如果要在地图上给望云仙山作个标记，应该在最北面这里，穿过这片群山再往北，远远就能看见北冥死海，那里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一丝风，更没有任何生灵存在，想离开五华州的话，往东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往南也走不通，烟笼镇附近都是摸不着底的深渊，有人说曾经看见有妖族从下面爬出来……”
李浮远记得秦养正好像来自烟笼镇，难道就是从深渊里面爬出来的妖族？
“记住了没有，你如果想离开五华州，只有往西走，过了岚砂镇，再走下去就是几千里的荒地，世人都说那块地方天不管地不收，遍地都是乱葬岗子，随便你杀人放火，随便你坑蒙拐骗，要活着闯过那块荒地，可不简单哪。”
李浮远差点以为在自己愣神的功夫，听漏了什么，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要离开五华州？”
孙常乐眉毛一挑，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拜入了望云仙山，从今往后就得待在山上修行？错了，大错特错，过些日子你就得离开这里，去五大镇替我们望云仙山收回他们欠下的长生。”
话题跳跃得太快，李浮远一头雾水。
孙常乐站起身来，走过去拍了拍李浮远的肩膀：“你这小子还什么都不懂，跟我来吧，先告诉你前面那几关考验的真实目的。”
话音刚落，李浮远眼前一黑，马上又恢复正常，然后发现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开房间，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悬崖边有一根石柱，上面刻有两个大字——长生。
孙常乐站在石柱旁边，又开口道：“世人都喜欢念叨什么人寿百年，但如今这世道又有几个人能活到百岁高龄，五十知天命，七十古来稀，人活到七十岁就算到头了，剩下那三十年，修士把它称作长生。”
李浮远勉强能够理解，一个人活不到的岁数，那就是长生。
“人一死，那三十年长生，天要拿走十年，地也要拿走十年，而剩下那十年，则归我们修士所有，一定记住了，长生就是这世上最值钱的东西，用几十年几百年长生，可以换到丹药换到功法换到神兵和法宝，用几百年几千年长生，还可以换来风调雨顺，换来国泰民安。”
这边话刚说完，孙常乐身边的石柱就亮起光芒，长生二字分外耀眼。
“这次有五百多人来参加入门考验，只活了你一个，算下来，我们望云仙山差不多可以收获五千多年长生，看似很多，其实根本不够用，我得先花五百年长生扫清山上的怨气，让死去的可怜人能够早点投胎转世，接着再花五百年长生跟老天爷换一个冬去春来，这个冬天太长了……”
李浮远看见石柱上面的光芒渐渐散开，然后化作一缕缕白雾，四散到天地间。
这些白雾他很熟悉，跟养命葫芦吸引来的那些白雾几乎一模一样，应该都是从死人身上剥离出来的，而且喝下养命葫芦里的酒，他眼前的长生也会增长。
此长生与彼长生，绝对是同一种东西。
等光芒和白雾消失，孙常乐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多余的长生得先保存起来，以后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五千年长生算起来最多可以撑五年。”
李浮远还如坠云雾。
孙常乐问道：“现在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么？”
李浮远暂时只能想到一点：“这些来参加考验的人，是不是注定要死，人死了，我们才能得到所谓的长生。”
孙常乐忍不住翘起嘴角：“你很有天赋嘛，马上就知道我们修士能从死人身上抢来长生。”
李浮远好奇道：“你神通广大，五华州也遍地都是普通人，想要长生不是轻而易举，为什么要为了五百多人的性命如此大费周章？”
“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我完全可以随便挑一个镇子，时不时就去杀些人抢些长生回来，但你好好想想，如果那样做，我成了什么，望云仙山又成了什么？”
李浮远能想象得到，要是身为修士的孙常乐时不时去逢源镇杀人放火，那他肯定早成了人见人怕的大魔头，望云仙山也会变成遭人唾弃的魔道宗门。
孙常乐叹了一口气道：“想要拿到长生，又不打算沾染杀孽，还是要找个正当理由的，你们这五百多个来参加考验的人，虽然是死在望云仙山，但都是因为自己贪心，为了争夺那一个拜入仙门的名额，这才丢掉性命，我可没有滥杀无辜。”
明明有害人之心，还从中推波助澜，逼着人站在悬崖边做出选择。
结果一句没有滥杀无辜，一下子撇清了所有责任。
李浮远没办法评价这个做法是对是错，只好不吭声。
“你能不能接受我的所作所为，不重要，你今后会如何抢走别人的长生，才是重点，现如今望云仙山可只有你这么一个真传弟子，下山收集长生的脏活累活，全都得要你来做。”
李浮远恍然大悟，望云仙山收人进门，根本就是为了找个随用随弃的刽子手，也难怪前面那一千多个师兄全都那么短命。
孙常乐直接挑明了所有事情，似乎非常坦诚，又像是在逼迫李浮远做出选择。
为了继续修行，没有人会摇头拒绝，只能先老老实实地替望云仙山去杀人夺长生。
等有朝一日有能力摆脱望云仙山了，到时候可以学习那几个还活着的师兄，再也不回五华州。
这一切应该都在孙常乐的预料之中。
但李浮远手上还有两张不为人知的底牌，老周和陶老板是一个变数，养命葫芦和长生石又是一个变数。
这牌到底要怎么打，依然是未知数。
孙常乐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牌，道：“这是捉命铁牌，修士人手一个，可以用来存放到手的长生，你要是死了，也会挂在刚才那面墙上。”
李浮远接过捉命铁牌，到手才能感觉到铁牌的分量。
“刚刚说了，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长生，天要拿一份，地要一份，你我之间，又要分成两份，望云仙山是小门派，所以我们得三七分成。”
“我七，你三？”李浮远不假思索地回道。
孙常乐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贪心，对，你七我三，你拿得多，才能为望云仙山尽心竭力，下山以后也有很多需要耗费长生的地方，对自己好一点，别没两年就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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