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是掩面而泣。
“那位夫子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关心奴隶,不可笑?”李禄薄收起轻蔑,反问道。
卫庄摇头:“我已救己,才想救人。您一生勾心斗角,布局无数,有秦王忌惮,有大夫怨言,只为了一顶官帽不做下人,不可笑吗?”
“你既知我本为下人,也当能够知道,我爬到这个位子花了多大力气,放弃是不可能的。可笑又如何,我李禄薄就是要保一顶官帽。天下乱就乱了,天下人死就死了,与我何干。”李禄薄薄情寡义的面容,让卫庄感到憎恶。
“你的学识都是夫子教的,就不感到愧疚吗?”卫庄质问。
李禄薄摇头:“看来跟着夫子你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了,镀金才能有出路,你真当他是圣人了?卫庄啊卫庄,愚蠢至极。也罢,看在你母亲当年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放你走,你我不是一路人。”
卫庄苦笑,他何尝不知道锦衣玉食的美好,只要他稍微低声下气一些,这些唾手可得。可夫子的教诲他不敢忘,那些奴隶的悲惨他不敢忘。
他曾经在拜别夫子前立誓:如若不能封侯拜相废除一国奴隶制,那便退居幕僚废一城奴隶制。
夫子说:你和很多年前的一个小家伙很像,如今他已是大夫,但你莫要寻他。你俩大概不会是一路人。
可卫庄还是来了,这个曾经的榜样原来也会变,变的冷酷,变的无情,变的高高在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的有些可爱。许镜台不仅有些感伤,这不是他自己发出的情绪,而是来自李禄薄的感染。曾经的屠龙少年终成龙,再见少年也会感伤。
卫庄踉踉跄跄的走了,却从未想过自己该去哪,因为龙的怜悯只会有一瞬。
李禄薄对着暗处点头示意,他是夫子教出来的,当然清楚这群人的能量,既然得不到,那也不会让给别人,至于用至亲威胁,对别人或许可以,对卫庄母亲,李禄薄自认没有薄情到如此田地。
远去的荒野上,疲乏的卫庄跌倒在地,当杀手悄然临近时,他嘴里还在喃喃道:江湖四海之大,不该误入庙堂。
许镜台翻身下马,在那柄匕首落下时,一拳轰出,引起波荡涟漪,头顶的利剑也快速悬落,在许镜台被光线裹挟着消失前,许镜台听到了一声谢谢,随即做不了抵抗,只能任由头脑的刺痛全面爆发。也或许这一声谢谢就是说给自己而不是杀手的呢,许镜台不清楚,他既肯定卫庄看不到自己,也不否认会有这种可能。
明知阻止不了,却依然想要干预,许镜台也不清楚自己动手的理由,但是他明白自己动手的冲动。那一声道谢,就当作是最好的宽慰。
也许不这样做,许镜台还能骑着白马多看看,但不这样做,即使看再多也是无用。
最初的江湖是四海之大,以庙堂为奉;以后的江湖依然是四海之大,但是以江湖为奉。
喜欢梦的断奏章请大家收藏:(m.520fs.com)梦的断奏章520飞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