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师尊晨安。”
掌门屋舍的门外，是赵清修和锦瑟一大早前来请安。
内室里洛轻尘和南无忧都还没起，洛轻尘还没睁开眼，与南无忧贴的亲近，南无忧上手推了他一把，催促他赶紧起来，“去把你领回来的两个徒弟打发走，若是让他们看见我在你这里，你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今日碧落和黄泉会教他们规矩，以后早上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师姐安心就好。”
洛轻尘满不在乎握住南无忧的手，重新又把她搂进怀里，哀怨的揉了两把她的头发，“以往师姐的祭日我都会离开玉衡宗，到衣冠冢住半个月再回来，如今终于等到师姐归来，师姐就多留一会儿吧。”
主人的情绪波动极大时，分身是可以感知到的，这个做不了假。昨日看洛洛哭的那般凄惨，南无忧都不免为之动容，洛轻尘虽然面上不显，但也可以想象到心里压抑的是怎样的悲恸了。
洛轻尘虽然昨夜睡得早，可脸上却明显带着倦色，虽然与她说话时一切如常，但是到现在仍旧没有要睁眼的征兆。南无忧心下一软，也就随着洛轻尘去了。
洛轻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没赖着她太长时间，在碧落来敲门的时候，洛轻尘便离开了。
南无忧回了隔壁，小团子已经止住哭腔了，可是眼眶依旧通红的厉害，被子和枕头湿的都能拧出水来。
“姐姐，对不起……”
小团子软糯的声音听着有些嘶哑，南无忧无奈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收拾。
掌门苑的演武场上，洛轻尘正在上课。
锦瑟朝周围环顾一圈，问道：“师尊，无忧妹妹呢？”
洛轻尘面色冷淡，“她的课业与你们不一样，而且本座已经提前教给她不少了，所以不会与你们一起上课。”
“师尊！出大事了！”
黄泉忽然火急火燎跑来，凑近洛轻尘耳边低语了几句，洛轻尘登时脸色突变，清冷的脸上顿时寒意笼聚，清晰可见已经起了杀心。
洛轻尘袖中的手捏紧成拳，极其用力甚至骨节发白，额上隐隐可见青筋凸起，声线冷沉明显压制着火气，“查！立刻去查！严查到底！”
今日课业就此中止，洛轻尘疾步匆匆负气离去。
……
南无忧扯上马车的时候人都是蒙的，上一刻她还在偏舍哄洛洛吃甜粥，下一刻洛洛突然把碗摔了，紧接着洛轻尘推门而进，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南无忧看出来了洛轻尘怒火高涨，也没那个胆子敢去招惹他，只能去向黄泉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黄泉也是闭口不谈，同样的脸色不太好。
黄泉驾着马车进入深山老林里，最终在一户人家的篱笆小院外停下，南无忧刚从车中出来，就看见碧落已经在此等候。
碧落看见南无忧后，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错愕，忙把黄泉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明显带着怨怪之意，“你怎么把无忧师妹也带来了？！无忧师妹和师尊才和好没多久，现在肯定又要误会了！”
黄泉无奈摊手，“师尊吩咐的，也是师尊把无忧师妹带来的。”
碧落悄悄瞟了洛轻尘一眼，洛轻尘面色阴沉站在南无忧身边，冷声开口唤他：“碧落。”
“启禀师尊。”碧落立刻严肃答话，“师伯的衣冠冢暂时掩埋回去了，至于遗失的东西还在追查，师尊您先去给师伯上炷香吧。”
洛轻尘先一步进了篱笆小院，南无忧大概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紧随洛轻尘的脚步就准备跟过去，却被碧落扯住胳膊拉到一边，南无忧不解其意，碧落立刻抢先道：“一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记住什么都不要多想！师尊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至于南灵师伯，也就是你师尊早就是过去式了。”
碧落话音未落，黄泉马上又补充道：“你这话不对，南灵师伯走得早，与师尊根本就没成，从来都是师尊的一厢情愿。南灵师伯是白月光，无忧师妹是朱砂痣，斯人已逝只能追忆，眼前人才是心上人。”
南无忧听的只觉莫名其妙，站在她这个角度想，洛轻尘来看望昔日师姐有什么不妥吗？
在南无忧一再保证不会误会之后，碧落和黄泉终于放她走了，却也是不放心的跟着她一起去，屋舍的后方有一处坟茔，洛轻尘站在石碑前黯然神伤。
等南无忧看见石碑上字后，不免抽了抽嘴角，现在她明白为什么碧落和黄泉的反应会那么大了。
石碑上镌刻的并非是“南灵之墓”类似的字样，看这隽秀锋利的字体，还是洛轻尘亲手所书：
大梦难醒，忆起卿卿西窗剪烛。
青鸾送信，试问卿卿何时可归？
南无忧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墓碑上的字实在不忍直视，洛轻尘是怎么写出这般肉麻的话？！
看南无忧果然变了脸色，碧落和黄泉暗道不好，黄泉试探出声：“无忧师妹，这位就是你师尊南灵仙师，你该上炷香才是。”
洛轻尘沉默着扭头离开，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三支香交给南无忧，南无忧没接惊愕看着洛轻尘，“你确定要我上香？”
自己给自己上香，确定不会折寿吗？！
洛轻尘认真点了点头，碧落立刻劝道：“虽然师妹的功法一直是由师尊教授，但南灵师伯才是师妹真正的师尊，师妹与南灵师伯有师徒之名存在，于礼也该上香才是。”
南无忧接过洛轻尘手里的香，恭恭敬敬躬身拜了三拜，而后将香插入墓碑前的香炉中，香炉中已经有三支香正在燃烧，顶端一点火光白烟袅袅。
“退下吧。”洛轻尘的声音有气无力，两个弟子知趣把南无忧拉走，洛轻尘再次出声，“无忧留下。”
碧落和黄泉深沉的看了一眼南无忧，眸中的复杂意味无法言表，两人默默离开了。
南无忧出声轻唤：“轻尘。”
“这地方我守了二十三年，”洛轻尘伸手环住南无忧的肩头，此时情绪无比失落，“没想到居然让盗墓贼给惦记上了，是我的疏忽，是我没守住师姐。”
“挖了便挖了，你不必自责，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你不必再守着这里了。”
“我在掌门苑养了许多替身，他们都说我疯了，师姐走的太过突然，也只有那些替身上能找到师姐的影子。”
洛轻尘语气无比平静，南无忧却感觉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用力到发疼。
“元清要给师姐建一处衣冠冢悼念，我没允许，他们便骂我白眼狼忘恩负义。可是师姐你也看见了，师姐的所有东西我都完好的保存在偏舍里，这二十三年我招魂过无数次，我比他们还要期待师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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