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气温很冷，我控制住打颤的牙齿，被凑了的脑袋和肚子都有点疼，但疼痛度还可以忍受。只是加上连日的奔波和运动，又饿又累又冷，每一样都不至于让我垮掉，但是融合在一起，就非常疲累，昏昏欲睡。这气温又不敢入睡，睡着怕是会被冻过去。
“头疼？”
我听见队长说话，打起了一点精神，摇摇头，又一想他看不见，就哑着嗓子开口“还行。”
“不要睡，太冷了。你坚持一下，等你和晴姐汇合后，尽快让她看伤。”
我稀里糊涂应着，想开口说点什么，嗓子里也不太利索。清了清嗓子，稍微清醒一点，就斟酌开口：“郁独耳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队长背对着我，在树的另一面，我看不见表情，也听不见声音，但是料到他应该是听见了，就继续说：“虽然我第一次接触他，但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就是个混球，以贬低别人来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嘴上没个把门的……”
“他说什么了？”队长淡淡道。
说什么了？我想了想，瞌睡吓没了大半，好家伙，把我气个半死，你心这么大，这就忘了？！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他是配合我说的，别放在心上。
就笑了，那就好。
又听见他说：“你腿怎么样？子弹在里面吗？如果流血需要及时止血。”
我说：“没事。章旭这小子，救了我一命。”
“章旭？”
我小声道：“就临走前，他给了我一块石头，让我看看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还没来得急细看，就跟着赵夜山上了车出发了。一直放包里来着，后来和盔甲粽子斗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放随手放兜里再没拿出来。那一枪好像打中了石头，是它帮我挡了子弹，我没受伤。”
“这么巧？”
“要不然怎么说章旭救了我命呢。”
“石头呢？”
“好像是碎了。”
“会不会是那一枪直接打的你没知觉了？你腿能动吗？”他语气隐隐担忧。
我干笑一声，一边尝试伸个腿：“队长你可真幽默，我腿能不能动我还能不知道？一滴血都没流还能……”我心里咯噔一声，尝试伸动的腿突然停下，“好像真的不能动了！”
“什么？”他顿时慌张起来。
我笑出声：“没有，腿麻了。”
他愠怒冷笑一声：“好啊你，长本事了。”
此刻都被绑着，好像也能够无所顾忌的交谈，我说：“队长，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怎么这么稳重？赵夜山说我老头做派，我觉得你才是处变不惊。”
他没好气道“我二十七了，即将三十的人，怎么跟你差不多大了。再说了，我是队长，怎么能跟你一样，刚出山的孙猴子似的，别人说一句动一下都拼死拼活的。”
我不置可否。对于年龄，惊讶他长得年轻的同时又感叹这五年的代沟差。
贡嘎雪山的夜晚星河璀璨，我抬头看见压低的银河，雪松的树尖在夜幕下临摹出细碎的轮廓。如果忽略我们的处境，何不算是欣赏一场绝美的风景？
但事实是，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张口间哈出白气，“我们还能回去吗？”
队长没有说话。等了好一会，我刚想叫他，就听见他说：“我告诉过赵夜山，如果真有一天，需要我拿命换取任务的时候，选择任务。”
我刚想发出疑问，他继续道“但是赵夜山点子多，我摸不准他会怎么做。如果他选择了后者，真的到那一步，就到真枪实弹上的时候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摆脱他们，你趁机和赵夜山会合，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将雪山烬珠带回去，你明白吗？”
我心里隐隐不安：“什么意思？如果赵夜山拿雪山烬珠来换，我们不是可以一起走吗？”
他压低声音很认真的说：“你想的太简单了，长信和柏川的恩怨，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他们在平城就对我们虎视眈眈，特别是在怡清园不顾面子当面挑事，他们对我们恨得牙痒痒，平城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好不容易在这里制住了我们，就不会轻易放过。”
“多大仇啊这是？”
“长信和柏川斗了很多年，几乎从一成立开始就不消停。无非是生意上的竞争，到了现在愈加严重，特别是郁独耳，比柏川队长难对付。”
“咦，我怎么没见他们队长？”
“郁独耳没想过进周武王宫殿，就是打算好了收渔翁之利的。我刚才说的，你记清楚了？”
我想了想，他说到让我带雪山烬珠回去，“不是，不至于做出牺牲啊。我们就想办法跑，反正换不换，最后都的被扣在这里，不如试一试。就算真的到了二选一的时候，还是命重要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行。”他好像意识到了我的不受控制，语气焦灼起来“你不明白雪山烬珠的重要性。雪山烬珠放第一位。也就是说哪怕牺牲我，也要带它回去。而且我有办法让你安全，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懂你说的了，”我打断他“你这是要慷慨就义啊，虽然长信信誉很重要，但是雪山烬珠只是一个死物，再怎么价值连城也没有人命重要。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如果真到了选择的时候，我选保命，保我们的命。”
我已经决定。不再打算听他说下去。难怪赵夜山和晴姐一天操不完的心，这队长就不让人省心。这件事，哪怕为了长信，我也办不到。
队长沉默了。远处传来郁独耳叫骂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应该是找人的回来了，还没有找到赵夜山他们。
“你为什么要找千机锁？”他突然问。
我想了想，觉得既然决定一起冒险寻宝，也算经历过生死，没什么好隐瞒的，“是因为我的身世，我只有找到千机锁，才能得到线索找到我父母，他们从我十岁起就下落不明。”
“黄老先生也不知道？”
我点头，他要是知道我直接问他就好了，哪需要这么麻烦……却猛然惊醒，黄老先生……黄慕石？他知道？居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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