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焱这才仔细的端详起了面前的中年人。
深色的脸颊挂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突出的下颚让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你是何人?”
高焱有些好奇这个一开口就满是危言耸听的中年人,他自身所遇到的危机他自然是清楚的,倒是眼前这个人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跳了出来,不知道意欲何为?
中年人见高焱开口发问,顿时神情一喜,他最怕高焱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人,只要能沟通对他而言就是好事。
“在下蒯通!”
蒯通?
高焱上下端详了这有些落魄中年人几眼,在高焱的记忆里,蒯通做的最有名的事情就是劝韩信造反,虽然不好说按他的计划韩信能否成功,但其人的胆量还是有的。
“蒯通,这新中城所有人都躲着我走,你倒是胆大!甚至还敢威言恐吓于我,其罪不小!”
一听这话,蒯通脸上好似露出了茫然不解之色。
“将军,何来威言恐之语?”
“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妄言!”
拨开身前的沫滓,高焱缓缓的走到蒯通的身前。
“你说我即将大祸临头?那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尽管高焱说话的语气很慢,但给蒯通带来的压力却绝大,甚至比他面对扈辄时还大。
“将军恐怕还不知道扈辄将军已经领军十万往新中而来吧!”
“扈辄将军久经行伍,更是在司马尚麾下担任副将多时,此番他领军十万,直取新中,浩荡之势,无可匹敌。”
“而将军困守孤城,民心不能用,甚至兵不过万,如何能当!”
“所以在下已经同扈辄将军说好了,只要将军你能举兵反秦,赵国愿给予封君位!”
看着滔滔不绝的蒯通,高焱忽然开口问道:“蒯通你是哪国人?”
没有迟疑,蒯通开口说道:“在下赵国人!”
“那你觉得为什么我一个秦国将领会相信一个赵国人给出的主意?”
高焱的话一下将两人原本稍微融洽的氛围弄的异常僵硬。
“在下也是仰慕将军十日破九城的能力,而赵王也很需要像将军这样的人才。”
“而且秦国朝堂之中赵国人,魏国人,楚国人,齐国人少吗?”
“为何赵国人的话将军就不能信?”
但蒯通话音,高焱就大喝道:“蒯通,你当我三岁小孩耶!”
“巧舌如簧,取死之道!”
“杀了!”
此时的高焱一副蛮横无脑的模样让蒯通有些手足无措,但面对沫滓已经出鞘的无尘剑,其人原本颇为淡定的神情终于色变,尽管面有惧色,但终究没有更多变化。
“算了,胆量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你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吧!”
高焱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蒯通,偷换概念用的倒是熟练,虽然不知道其人是否有其他才能,但口才急智,还是有的,胆量也算不错,确实有留名千古的资格。
高焱的话让蒯通顿时一惊。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当然不会自荐,来劝谏一位大放异彩的将领反叛一看就是取死之道,但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将军如何知晓,在下自问也是做事也是尽心尽力,何以被将军一眼看破!”
“你一身衣衫早已经将你的处境尽数出卖,扈辄在赵国也算权重,但你人到中年,作为他的幕僚竟然仅仅如此寒酸,可算不上心腹幕僚,而为什么一名算不上心腹的幕僚会接下策反敌将的如此重任?”
高焱的语气稍有停顿,眼睛在蒯通身上微微一瞟。
“因为劝降根本不是扈辄的真正目的不是吗?你只是一颗弃子!”
“封君?”
“凭他扈辄,他也配给出封君的承诺?”
“他仅仅只是想让我将新中城让给他,是不是?”
此时的蒯通看向高焱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惊讶,甚至蒯通的眼中已经露出了恐惧,他恐惧的不是高焱会不会杀了他,而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将领竟然看穿了扈辄的谋算。
扈辄确实没有劝降的意思,让他蒯通出现的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让秦人将领高焱看到自己面临的处境。
因为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境况,上策是迅速撤军与后面的樊於期汇合。
中策是放弃新中城,潜伏于山野,避开赵军锋芒。
下策则是固守新中城,待援。
记得司马尚最后建言的扈辄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围攻新中城,因为扈辄心中有更好的主意。
作为能十日落九城的将领,扈辄不觉得高焱是傻子,所以下策高焱是绝对不会选的,因为在十万大军的围攻之下,狭小的新中城根本撑不了多远。
但高焱又与樊於期有隙,那么上策他也是不会选的。
就算是他扈辄在面对这样的选择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只能选择中策,因为只有中策才是追符合实际利益的做法。
但作为传信的人恐怕有很大的可能被杀,所以他需要有一个来找高焱,无论这个人有没有能力,只要让高焱知道自己的处境就足够了!
蒯通长长的叹了口气。
“高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十日破九城果非侥幸!”
“既然已经被将军识破,生死全看将军意愿!”
蒯通现在看开了,这一趟他的目的已经算是达成了,他的生死早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突然高焱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让已经豁出去的蒯通有些拉不下来面子,冷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将军何必讥讽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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