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单松半蹲下身,举起拳头。
“单——”阿雷斯怒吼出声。
一拳砸裂了地面,充斥着怨恨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都剧烈震颤了一下,单松拳头落下的地方仅仅被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但随之而来的,是以此为中心迅速延伸、呈放射状的密集裂缝,一直蔓延到了沉入黑暗的角落。
“……梁静茹吗?”
单松慢条斯理道。
直到此时,祂的本我终于回归了自我。
——我们得到的遗产就是悲恸。
——我们将把悲哀和哭泣延续下去。
——人类的文明仅存于记忆。
内心翻涌着深沉而极端的憎恨,单松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显出了一种紧绷的冷漠。
祂微微垂下目光,安静默念道: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我确实是将你的性格往愤世嫉俗、贪生怕死的趋向塑造,但也怀有一份期待,期待你能够脱离我的剧本,成为某种‘意外’。
‘这是我对未知的预演,如果你能够带来‘意外’,我或许也能说服自己继续挣扎着活下去。
‘但现在看来,失去超我的道德监管后,负面影响还是太大了。
‘我无法接受心灵走向极端,沦为这副丑陋的模样。’
单松默默站起身,盯着彻底平静的心湖,盯着完全裂开的地面……
‘之前没有处理你,只是不想用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招待客人。
‘这样未免也太失礼了。’
“时间有点短,”单松低声道,“但足够了。”
是时候,结束这场单调的荒诞剧了。
单松召唤出了那扇诡秘铁门。
门上原本璀璨如烟花的银点此时黯淡了许多,几乎与背景的漆黑融为一体,表面也出现了丝丝裂纹,如冰破裂,细碎延伸。
之前短暂开启神话形态而撕裂的衣物,已在单松心念之间一键复原,但祂对铁门和心湖的变化却无能为力,因为这与最根本的灵性受损有关,是祂最核心的“精神体”。
单松站在漆黑铁门前,门扉自动被推开,祂跨越一步穿过铁门,来到了“星灵体”所演化的外部空间。
天色蒙蒙发亮,刚刚升起的太阳闷在铅灰色的天空里,有看上去黏稠、感官却很稀薄的淡淡灰雾将万物紧紧缠裹,四周是荒草卷起的飒飒风声。
单松凝视着眼前的荒芜景象。
祂看到一株荒草的叶尖凝结着一颗露珠,迟疑着不愿坠落,但最终还是沉得承受不住,滴答一声,清脆的落下了。
在一位织梦人所编织的真实梦境里,虚拟与现实的交界非常模糊,对于祂来说,想象即为真实。
不过单松并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加速了时间,少顷便有昏昧的暮色爬上天际,然后月升日落,清冷的月光伴随着漫天的繁星压在头顶。
单松再度召唤出传送的门,一步跨出,来到了熙熙攘攘的星火镇。
虽说戴上了人格面具,但镇上依旧非常热闹,黑压压的人头汇入人流,前往参加今晚的庆典。
单松也顺着人流来到了现场,安静地坐在篝火旁等待镇民集结完毕。
举办庆典的空地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公园式广场,修葺一新后鸟语花香,一砖一瓦皆是风景。
这不是单松印象中小时候的模样,却是祂当初旁观星火镇的居民们高声商讨、规划、敲定的改建方案,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动工成型,最后还“以权谋私”,加载了一张临时身份卡参加竣工后的剪彩仪式。
那些镇民没有原型,不是单松记忆中的任何人,在演化的梦境空间中上演着悲欢离合,而非模板化的虚应故事。
只是曾经真实鲜活的形象,在一个个人格面具的佩戴中日益凋零模糊。
当自我陷入沉眠后,虚弱的本我对梦境空间的掌控力进一步降低,甚至不能自主控制人员的进出,导致不少外来者由于种种意外,闯入了这个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世界。
其中有走投无路的人类,有把高傲写在脸上的血族,有冲动易怒却也敏锐异常的精灵……
尽管概率完全随机,有时候数十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但几千年的积累和同化下来,星火镇倒是顺利成为了充满讽刺的大同社会。
银月当头,庆典开场。
摘下面具,人们开始欢欣鼓舞,单松也微笑着鼓掌应和,完美地融进了庆典的氛围。
众人齐声高唱:
“举起你们的帽子和酒杯,
“我们将彻夜起舞,
“我们将回到往昔时光,
“在这银白色的月亮下……”
歌舞声的高潮中,他们带着满面笑容消失在原地,徒留余音袅袅。
抹杀所有人格又是一份沉重的负担,单松的脸色越发苍白,但刚刚经历的场景还是让祂微弱的锚定了自己,不至于当场疯狂和失控。
迎着篝火燃烧的光芒,单松感到有些寒冷,祂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白色鹤氅,然后站起身,离开了空荡荡的庆典广场。
石板路,青砖墙,单松平静地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镇里,古朴连同沉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走到一条隔断小镇的小河旁,河水无源却涓涓而流,两岸栽种着依依杨柳,在零星的灯火中随风飘荡,摇曳着氤氲的烟绿。
单松沿着河流和杨柳一路前进,不远处屹立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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