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我应该亲口告诉你
宁青溪忙上去查探，他不烧，只是脸色和唇色都很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颊上，青青紫紫一大片，不难想象，他摔了多少次，才会把自己摔成这样。
检查过后，宁青溪发愁，道：“你这一身都是伤，怎么会不痛，可是……可是……我也没什么更好的止痛的办法了，不然，打晕？”
陆聿寒：“……”
这就真的没必要了。
过了一阵，宁青溪缓缓道：“不然，我给你……吹，吹……”
吹一下伤口。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她脸皮一下烧了起来，一想到刚才喂药的场景，她忙往后弹开了几步，疯狂摇头，道：“不不不不！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只是想……咳咳……”
陆聿寒道：“好。”
说完，还很认真的递出一只手。
宁青溪忙按住他手，道：“你干什么？！你手骨折了你自己不知道？举什么举？！不许举！”
这几个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方面。
陆聿寒扑哧笑出声，他笑了，宁青溪却愣住了。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举不举这种虎狼之词，好羞耻啊啊啊啊啊！！
而且本来，她其实没那个意思，只是看陆聿寒举起手，才忙按住了而已，为什么陆聿寒一笑，她自己也想歪了？！
为什么啊？！
宁青溪一手扶额，道：“别笑了。”
陆聿寒毫无诚意，敛了笑容，道：“好，不笑了，不过……”
宁青溪道；“不过什么？”
吸进了一口气，陆聿寒轻声道：“虽然……虽然，你那时昏迷，可能都不记得说过什么了，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宁青溪“啊”了一声，道：“我都说什么了？”
她那时迷迷糊糊的，又是蛇毒又是发烧，哪记得自己都说过什么，但此刻陆聿寒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她莫名就有点心虚。
陆聿寒看她，宁青溪被他盯得更心虚了，忙举手讨饶道：“啊，我想一想……你不要着急，哈哈，我一定会想起来的……是，是你欠我钱的事吗？”
没等陆聿寒答话，她立即否认，道：“肯定不是这个，那个，我……”
一连数了几个，都不是。
过了一阵，她忽然想起来，循着记忆，一字一字道：“是……是那一场瘟疫，对吧，我说过……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出去的话，陆聿寒，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说过这样的话。
陆聿寒道：“如果你不想说，不要勉强，知不知道那些事，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话就很容易让人乱想。
这个不重要的意思有两种，一是就算知道那些事，但也不影响陆聿寒对她的态度或者评价，第二种就比较伤人了，那就是，宁青溪这个人在他心中其实并不重要，所以，是否知道她的过去，他并不在意，也就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宁青溪一颗心小小浮沉了一下。
宁青溪拉过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也不是不想说，只是……那一段日子，不是很好，我……不想再提起，但，你看，既然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咳……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经过了好几次生死，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陆聿寒凝望着宁青溪，道：“朋友？”
他这一声“朋友”二字，并不如何重，连神情和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然而，不知为何，宁青溪却隐约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宁青溪指节搔了搔鼻尖，道：“是，是啊，至少，算是朋友吧，我是这么认为，那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坦诚，也许，你也听说过我一些传闻，但……我还是觉得，有些话，我应该亲口告诉你。”
陆聿寒道：“嗯。”
看他反应如此冷静，宁青溪心里的忐忑倒是减少了几分。
她道：“5年前，不渡城曾爆发过一场瘟疫，这个，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陆聿寒答道：“听说过。若非那一场瘟疫，不渡城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座荒城，这里，原本有一座很繁华的城市，虽然瘟疫已经过去了，不过，人们还是担心瘟疫卷土重来，所以，那些活下来的人，也不敢再回来这里。”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看不见，所以，他看不见这满城的荒凉，也看不见那堆成山的尸骨，漫过脚的血水。
尸山，血海。
不过，虽然看不见，那他闻得见，腐朽的尸骨，腥臭冲天，不难想象，当时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封城，封绝了的不只是不渡城的生机。
而这一切，如今在宁青溪的口中，都变成了苍白文字。
宁青溪往后靠在椅子上，道：“是啊，但那些活下来的人，大概也一生都忘不了经历过的那一切吧，也许……死在那一场瘟疫里，对他们来说才算是解脱，可是，能活下去的话，就好好活下去啊，背负死去的人们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陆聿寒道：“阿溪。”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唤她“阿溪”。
虽然是第一次听见，听上去也没什么不同，但宁青溪总觉得，他喊的这一声，比其他任何人喊的“阿溪”，都更郑重，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宁青溪恍惚了片刻，回过神来，道：“怎么？”
陆聿寒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没任何人逼你，我也没那个意思，对我来说，我想听你说说你的过去，只是想更了解你，这样我才不会觉得有那么多遗憾。”
顿了顿，他又道：“你的过去，我很遗憾未曾参与，所以，我才想知道，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你明白吗？”
原来，他刚才那一句“并不重要”，竟是这个意思。
宁青溪也忽然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道：“不是。”
陆聿寒道：“不是什么？”
宁青溪道：“我想告诉你，也不是因为我答应过你什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既然大家都这样了，我的那些不好的过去，我想亲口说给你听，至于你听过之后，会做怎样的选择……是还愿意继续和我交朋友，又或者，大家从此分道扬镳，我都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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