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好疼……”张红痣嘀咕。
“你活该！”刘琦的声音悠悠的飘来。
张红痣被阳光照着，眼睛睁不开，想伸手挡一下光，扯了扯胳膊，酸酸麻麻的，试了几试都没有抬起来。
“睡觉压麻了？”
他觉得睡得很舒服，是久违的自然醒，这些天实在累坏了，就是不知为何浑身疼痛，两个胳膊都麻了，两只脚好像也麻了，动了动都不听使唤。
“刘琦，帮个忙，我手脚睡麻了，帮我揉揉。”张红痣懒洋洋的，偏着头艰难的睁开眼睛，微风一吹，嘴角和下巴凉凉的，敢情是流了哈喇子了。
“这小子哪是昏迷啊，根本就是睡大头觉呢。”一个粗狂的声音在身前想起。
张红痣晃一晃发酸的脖子，寻声望去，“咦，你是谁？”
他身前立着一个魁梧的大汉，穿着灰色粗布衫，补了不少补丁，手里把玩这一把朴刀，看奇珍异兽一样看着自己。
“额是你爷爷！不记得了？”他胡子拉碴，头发胡乱盘在头顶，张着满是黄牙的大嘴，居高临下的笑骂道。
“我爷爷？”张红痣还有些迷糊，“我去，你大爷的，你给我……”他猛地起身，要踹这人，结果被困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全身都麻了？吃蒙汗药了？”
“省省力气吧，你个傻子。”刘琦看到他还没睡醒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俘虏还能开心起来。
张红痣这才觉得不对，他努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麻确实是麻了，但不是睡觉压的，而是被人绑起来了，自己双臂被反绑着，脚也被捆在了一起，那麻绳倒是不粗，但绝不是他能扯断的。
“咦，这是杀猪的绑法吧。”他大吃一惊。
“你们会不会绑人，这么绑太不专业了，快放开我，我教你们什么叫做五花大绑。”张红痣嬉皮笑脸。
“你小子嘴还挺硬，来，爷爷给你松松绑。”说着，那大汉拿着把匕首就走过来，蹲在他面前。
“我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张红痣还是没想明白，他努力分辨这不是不是个梦，可偏偏觉得无比真实。
张红痣抬头四下看去，没看到那个大帅和杨将军，刘琦在他旁边，也被捆了，不远处一个穿青袍的中年人坐在地上，肩膀上缠着绷带，看上去之前渗出了不少血。由于受了伤，他嘴唇有些白，脸色也不大好，好像是昨天坐在地上问他话的人。
“爷爷乐意绑你，你服不服？”那大汉拿着匕首敲了敲张红痣脚裸上的麻绳，“嘿嘿，麻了吧，我给你活活血行吧。”
“那谢谢了……我……去……”张红痣看着自己小腿上的匕首，差点疼抽过去，他咬牙没喊出来。
那匕首扎进他的小腿，深深的没入肉里，好像马上就能贯穿而出。
“吆喝，你小腿还挺结实，我还以为这一下子得穿透呢。”大汉玩味的看着滴答的鲜血，“运气不错，没怎么碰着血管啊。”
疼痛贯穿了张红痣整个身体，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瞬间无比清醒，脑子电光火花的闪过了很多事情。从昨天火中抢狍子，吃肉，砍狗，最后……自己扔了刀坐下，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大爷的，你个鳖孙，你骗我，你不得好死……”张红痣大吼，掩盖自己的疼痛，
“头，这王八犊子骂你。”大汉转头给那青衫中年人嚷道。复又转过头来，伸手拔出匕首，指在他鼻子上，说道，“你想死么。”
张红痣吃痛，紧咬着牙，窒了几窒，才张开嘴呼出一口气，恶狠狠地说道，“有种你再扎我一刀啊！”
“我……去……”张红痣眼睁睁看着那大汉又将匕首戳到自己小腿肚子里，身上已经冒出汗来。
“乖孙子，真听话！再来一下！”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大汉，浑然不知道疼一样。
“这小子倒是有种，比那个大帅还是少帅的强多了，张老三，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虐待俘虏。”青衫人缓缓站起，走了过来。
“我最后说了，我……不相信你，是你自己没听清楚，还扔了武器。”青衫人走到张红痣面前站定，自信的俯视，“这可不能怪我。”
“张老三，他也姓张，怎么说也是你本家，怎么能这么对他，额们是义军，要施仁政。”青衫人朝那大汉说道。
“对，献营和我们闯营都是义军，遥相呼应，你相信我吧。”张红痣不肯放弃，郎朗乾坤，他不愿意不明不白的就被杀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刘琦，接着说：“这家伙虽然是官兵里的人，也是备受其他人欺凌，我能劝降他。把我们都放了吧。”
青衫人古怪的看了看他，蹲下身子，一下拔出张红痣腿上的匕首，全完不顾及他扭曲的脸，反手递给身后。
“张老三，记住，以后不能虐待俘虏，若要动刀，就直接杀了他。”
“你妹的，快点杀了你爷爷。别再那边磨叽！”张红痣心里那个恨啊，“既然被几位孙子捉了，绑着我玩呢这是。给我来个痛快的，一个个娘娘们们的。”
“可以呀，马上杀你。我们出来前，四公子说了，要活得。我抓的那两条大鱼，不能随便就杀了，不过你嘛，按他们几个刚才说的看，没什么资格活着，带颗脑袋回去就够了。”青衫人看上去很愉悦。
他当然愉悦，这两天不辞辛苦，不吃不睡，终于让他抓住了敌军统帅，这等大功，不知道八大王能赏多少金元宝。这牛能吹一辈子。
“刘老哥，收拾好了吗，援兵应该马上就到了。”他朝张红痣身后喊着。
“头，行啦，加上刚才寻回来的那两匹马，我们有五匹马了。那两个狗官绑在马背上了，结结实实的，嘿，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把他们那两匹马牵好了，别出乱子。”青衫人又看向刘琦：“你嘴倒是挺硬，但是你主子就差远了。就你俩这身份，也实在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张老三，他们两个没用了，杀了吧。”青衫人捂着肩膀的伤口，缓缓站起来，又瞪了一眼刘琦，向一匹棕毛马走去。
……
那名叫做张老三的大汉站在张红痣身后，掀起他脖子后面的头发，露出后颈，举起自己的马刀。
张红痣听到刀锋划裂空气的声音，很冰冷，很刺耳，他闭上眼睛，心中突然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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