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羽毛丰沛，油光水滑，眼睛黑亮，不时抖动一下自己的尾巴，很有精神的模样。
这样有活力的鸭子一定肉质紧实，吃起来很美味吧。
老人看上去不像是大字不识的农户，应该是读过一些书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仍旧待在这附近。
看他的装束，应该是饲养鸡鸭，兼钓鱼为生？
洛初初暗自猜测着。
怕老头儿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特地转到侧面，慢慢朝潭水走过去。
“爷爷，你在钓鱼？”
陈云宗正在聚精会神地等待鱼儿上钩，冷不防身旁响起一个声音，直接把快上钩的鱼给吓跑了。
老头眉毛很浓，跟头发一样，已经花白了，皱眉的时候很有威严。
他正待训斥一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不懂事的小女娃，不想洛初初因为角度原因没看到他的表情，自来熟地蹲在旁边。
面对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洛初初的社恐不翼而飞，只觉得他们是爷爷奶奶，而爷爷奶奶当然是慈祥和蔼的，因此不害怕跟他们交谈。
“爷爷，你桶里有这么多鱼了，好厉害啊。”洛初初低头去看陈云宗脚边的木桶。
左一个爷爷又一个爷爷叫着，上了年纪的人心软，陈云宗的眉头不知不觉松开了。
“老夫在此处钓了三个时辰的鱼，才钓到这么些，已经不算多了。”
“三个时辰？”洛初初惊呼。
那就是六个小时？这么大年纪的人，在潭水边一动不动坐了六个小时，身体真的能撑住吗？
老头儿穿的衣服虽然旧，但是很干净，身上也没有寻常老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太好闻的“老人味”，就是面相有点儿倔，不过浓眉亮眼，应该是个好人。
“爷爷，要不我扶你起来走走吧？”洛初初搀住陈云宗的手臂，担忧道。
洛国男女大防虽然没有古代那么厉害，但依旧存在着。
洛初初只是认为陈云宗是个需要帮助的老人，根本没有他是什么性别的概念，然而陈云宗观念有些古板。
他的眉毛又皱起来，看了洛初初一眼，动动手臂，摆脱她的搀扶，道：“老夫身体好得很。”
洛初初有点委屈，她明明是好心，为什么这个爷爷语气这么硬？
“好吧。”
既然陈云宗不需要帮助，她便不在他旁边继续待着，跑到潭水边向下方看。
那只站在石头上的鸭子不知为何被洛初初吸引了注意力，嘎嘎地叫了两声，翘着橙色的脚蹼往洛初初的方向跑。
“你来干嘛？我这里可没有吃的。”洛初初跟鸭子大眼瞪小眼。
鸭子听不懂她说的话，嘎嘎叫着，拍着翅膀往她头上扑。洛初初没有防备，被它扑个正着。
“哎呀，你干嘛！”一缕头发不慎被鸭子叼住了，洛初初痛得溢出泪花，一把抓住鸭子的脖子，把它举得离自己半米远。
“嘎嘎嘎嘎嘎！”鸭子拼命扑腾着翅膀，长脖子在她手里不断挣扎，洛初初瘦弱的手臂都有点拿不住。
然而她又不敢放手，生怕一放手这只鸭子又扑到她头上啄她。
“有没有搞错，你是鸭子，你不是鹅，那么凶做什么？”
这边的动静闹得陈云宗鱼都钓不下去了，抬眼一看便是洛初初掐着鸭子的脖子的场景。
“快把小五放下！”
鸭子的主人都发话了，洛初初不可能不放手，尽力把鸭子往远处一扔。
鸭子嘎嘎叫着跑到陈云宗身后，在他脚边不停叫着，好像在告状一般。
“你叫什么啊，是你先啄我的！”洛初初生气地道。
陈云宗看了她一眼，收拾好鱼竿和木桶，起身带着鸭子离开。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跟洛初初说，但洛初初知道陈云宗肯定误以为自己是那种欺负鸭子的熊孩子，属实气不过，对着他的背影大喊道：
“爷爷，是你的鸭子先咬的我！你怎么能误会我呢？”
陈云宗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道：“你若是不招惹它，它如何会咬你？”
这是什么话！
洛初初生气了，怒道：“你这个老头儿，我又没对你的鸭子怎么样，怎么能冤枉我？看好你的鸭子，再让它乱咬人，迟早有一天会被做成烤鸭！”
洛初初怎么也想不到，一时兴起的举动，会给时怀山带来多大的麻烦。
在冯登云带领下熟悉了国子监以及周边，时怀山还跟他在书肆里购买了大堆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书本注解。
有件事情让时怀山有些不解，按理说冯登云并不需要购买许多物品，因为他家就是京官，有何需要让家里送来即可。
冯登云笑了笑，随意答道：“家里不缺这些许银子，在书院也备上一套便是。”
时怀山只能感慨，京中富有之人不知凡几，真是随便掉块石头下来就能砸中个官啊。
不过……他心中一动。
听上去冯登云家里应该是个不小的官，杂官考试还少一个出题人，是关于家禽方面的题目，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知他能不能提供一些思路？
“冯兄，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
“时兄且说。”
时怀山谎称自家有个亲戚想要考个管理家禽的杂官，但是不知从何下手，询问冯登云知不知道这方面的人可以拜访询问。
冯登云想了想，说了几个时怀山已经了解过但觉得不太适合的人名。
“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是有一个，就是他脾气有些古板，而且癖好独特。”冯登云想到什么，面色古怪。
“请问此人是谁？”时怀山追问道。
“此人名为陈云宗，曾是三品文官，后来不知为何主动转去户部，竟然只为当一个杂官，也算是个奇谈。”冯登云道。
“想来这位大人作出此等决定，一定有其原因所在。”
“他这人没有别的，就是喜欢鸭子。”冯登云道。
时怀山眼睛一亮，道：“在下明白了！”
喜欢吃鸭肉，竟然喜欢到甘愿辞去三品官职转去当杂官的地步，为了投其所好，必须准备一只上好的烤鸭！
冯登云道：“据在下所知，这位大人已经告老辞官，目前正在京城外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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