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办公室，绕过前面木制的雕花隔断，办公室的全貌也在面前展现。
多宝格摆放着花色图案不同的青花瓷瓶，还有燃香的香炉，一缕白烟缓缓飘起，闻着是檀香的味道。
连喝水用得都是盖碗。
这个陶经理，似乎是个热爱传统文化的人，又或许，只是利用这些掩盖自己世俗的本性。
“月澄来了啊，快到我这边坐，来来来。”语气熟稔，十分亲切，唯独有些膈应的是，他刻意调整了共鸣腔，把声音压得很低，一股子气泡音的味儿。
安月澄闻声抬眸，也就看见了老板椅上的人。
壮硕结实的体型，粗略一估，应当有一百八十斤，本应凌乱有美感的碎发发型像糊上一层油，黏乎乎的。
一双眯眯眼笑得几乎隐没于脸上的肥肉中，厚实的嘴唇咧开，露出油腻猥琐的笑。
“……”安月澄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倒不是歧视外貌和体型，很多胖胖的男生女生笑起来也很可爱，十分干净纯良。
但眼前这位陶经理，实在是过分猥琐油腻了，一眼就能鉴定出来，丝毫不加掩饰的那种。
“陶经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安月澄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陶经理的三米之外，保持着安全距离。
陶经理搓搓手掌，眼珠子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目光分寸不离，“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坐下，别站着啊。”
“我是下属，站着是应该的，陶经理你请讲。”安月澄客客气气地婉拒，有理有据。
“是这样的啊，你在编剧部那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搭在膝上，语重心长，“杜部长这个人天生比较高傲，有点看不起人，最是喜欢打压像你这样的，名校出来的新人实习生。”
安月澄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做那些杂活累活，对你没有任何价值和帮助，最后实习评价，她说不定还要给你个低分，这种结局，应该是你不愿意见到的吧？”陶经理说得诱人，只是过分严重的气泡音让人听着十分出戏。
“所以陶经理是要给予我什么建议吗？”她黑湛湛的眸子清透无比，将对面男人的丑陋与算计映照得清清楚楚。
像她这样干净如高山冰雪融水一般的人，要么是引人敬仰，要么，就是勾得人心痒，恨不得亲手玷污，毁掉这份纯粹。
陶经理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端起盖碗，抿了口茶，悠悠开口：“月澄你应该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优势，你很有潜力，如果进入娱乐圈发展的话，绝对艳压很多年轻女明星！”
他声调抑扬顿挫，把唬人的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没有兴趣。”安月澄嗓音平淡，没有丝毫犹豫拒绝。
“……”陶经理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或许是自己摆出来的好处还不够，她毕竟是在帝大上学的学生。
陶经理缓了缓语气：“你之所以现在没有兴趣，是因为你还没有体会过站在高处俯视他人的感觉。在娱乐圈成为顶流，名望、金钱、世人的仰望，你都可以拥有。”
对面的女孩儿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看上去有些木木呆呆的。
但也衬得那张脸愈发清冷禁欲。
勾人得紧。
“如果你担心自己没有那个实力，我可以帮你。”他说着蛊惑的话语。
一点没有似蛊似惑的味道，谁能信了他的鬼话就神奇了。安月澄心里暗自评价。
“不需要，没兴趣。”她依旧重复同样的言辞。
陶经理心里有些急了，这种手段以前从来都是百试百灵的，怎么放在她身上就一点用不管了呢！
像安月澄这样的极品美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可以让你火遍全国，那时你所拥有的，是你现在都无法想象得到的！你再也不用低三下四，也不用被杜莺那个女人打压，这样不好吗？”
安月澄眉心微澜，微微垂下眼眸凝着他，语速不疾不缓，“所以陶经理的条件呢？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即便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下来，她也从来不相信被砸中的人是自己。
“你很聪明。”陶经理笑起来，向她竖起大拇指，“很简单的，只要你陪陪我。”
他从抽屉里捏出一张房卡，平放在桌面上，徐徐推向安月澄的方向，“你情我愿的事情，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很划算不是吗？”
潜规则。
娱乐圈的市场，就是被这样一群人搅浑的。
“你有看过我的简历吗？”安月澄微微一笑，突然出声，说起与此毫不相干的话题。
陶经理愣了愣，“没有，怎么了？”
“论学习，我是2019年帝都文科高考状元，高考总分709，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入帝都大学王牌专业，戏剧与影视学。”
“大学前三年，专业绩点始终排名第一，跟随导师进行多个项目科研，发布数篇一作核心期刊论文，顺利保研本校。”
“论颜值，帝大校花的名号应该也还算厉害了吧？陶经理凭什么觉得我缺少他人的仰视？”
一连串的自夸说下来，安月澄耳尖都有些发烫，她没做过这样张扬的事情。
但她还是坚定不移地看着陶经理，眼神清明，比远郊没有空气污染的天空还要澄净，比高山碧绿的湖水还要清澈。
“……”陶经理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倒不是被她说得良心发现了，而只是单纯的震惊。
震惊表面冷淡好揉捏的人还能如此激烈的反驳，说出大段的自夸，脸都不带红的。
即便那是事实。
“你还年轻，你不懂，学校里的那些成绩都只是浮云，不长久的。”陶经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安月澄有一瞬间想要用齐灿来回怼他。
她身边有个齐和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颜值拔尖，有钱有势，还温柔体贴，哪里不比这个陶经理强？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那我宁愿接受社会的拷打，陶经理的厚爱还是留给自己吧。”她后退两步，浅淡的双眸透着冷漠和不屑，“我还有工作没忙完，就不陪陶经理闲聊了。”
丢下这句话，她毅然决然地转身，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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