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我就说了，不要主动出击，不要主动攻击，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2万精锐只回来了半数，大半丢盔弃甲！”
哈密国王在大殿上咆哮，声嘶力竭，毫无风度。
站在下面的，是一群低着头的文武官员，只有二十余个人。
唯一一个依旧抬头挺胸的，是哈密的宰相，也就是那个力主和鳌拜结盟，共同对抗汉人的那个肥胖的男人。
一身金黄，遍布金链，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审美。
作为一名强权宰相，他丝毫不怕哈密王这种程度的怒吼，鳌拜派来的援军就在城西驻扎，足有3万人，野战兴许不如哈密军，守城确实手拿把攥。
实在是在关内吃了太多周军攻城的苦，久病成医。
他看不起已经没落百年，打不赢哈密大军的汉人，即使是这一次，他也认为是暂时的失误。
王城还在，哈密就在，有什么怕的呢？
任凭王上咆哮了半晌，宰相行礼如仪，带着众人退去，连带着大殿里的卫士、侍女都退散一空。
哈密王瘫坐在王位上，沉默不语。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大殿上发火，他却希望是最后一次。
宰相家掌权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忘记了，谁才是哈密真正的，王！
一个浑身上下罩在白袍子里的高个子从殿后闪现出来，凑上前来，低声说着些什么，隐隐约约飘过来“大周”“降”“伯爵”“富庶”等字眼。
哈密不打算降，哈密王却是打算反正了。
这个高个子是他好不容易找来的信使，已经借着马匪的名义，在哈密与嘉峪关之间跑了好多次，才拿来了大周的最终条件。
哈密王转封顺义伯，全族移居直隶安置，家产自有，准编制百人护卫，爵位以军功可世袭。
作为哈密国除的特殊交换条件，哈密五十年内税收的百分之一，归顺义伯府所有。
哈密王需要保证大军顺利进城，尽最大可能保全哈密重镇，这是周军唯一重点提及的条件。
哈密王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全部应许。
高个子依旧裹在白袍里，顺着白墙，无声无息，溜走。
哈密王依靠在王座上，嘴边含着莫名的笑，突然高声大喊：
“拿酒来！要最好的葡萄酒！”
城西，鳌拜援军驻地，哈密将军瓜尔佳在书房密谈。
来人是好久不见的明理，在潼关坚守到最后一刻，还是无奈投降的原西安八旗副都统明理。
瓜尔佳是他的妻弟，起的是个满人名字，其实是准格尔部的蒙古人。
明理也是因为瓜尔佳，才被特地征调出来，入营劝降。
努尔哈赤的大清早就没了。连皇族都被斩杀殆尽，鳌拜算个什么鸟，该出现的时候没有他，现在倒自立成了皇帝，不是窝在草原里，就是埋在大漠中，一点都不爽利。
瓜尔佳也知道这样不是个事儿，只是，援军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作为主帅，也只能在鳌拜坚守哈密待援的命令下，才能调动其余两部。
否则，只有他手下的一万人，会听他的话。
明理胖了，从几年前记忆中的瘦子，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子。
瓜尔佳初次见到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细节对上了，明理才不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里。
“明理，周军对你很好嘛，不用打仗了，你倒是养的富态！”
在这个人均竹竿瘦的时代，能成为一个吃喝不愁、玩乐无忧的胖子，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
明理笑了笑。在圆滚滚的脸上，显得有些憨，头上的辫子早没了，变成了典型的周军样式，戴着帽子倒是不很明显。
“瓜尔佳，你也不错，原先在草原上吃草，现在倒好，在哈密这个大漠里吃沙子，倒是好兴致！”
一提起这事儿，瓜尔佳就很无语，他知道明理从哪里来，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不想听明理扯来扯去，光叙旧就能用个大半天。
周军兵临城下，这时候能放明理进来，不就是想听条件嘛，条件合适，未必不能谈。
“明理，你就直说吧，周军给什么官儿！”
“粗俗！”
明理小声呵斥，脸上极为不满，仿佛瓜尔佳这样直接的要官，污染了他的耳朵。
瓜尔佳手有些痒痒，一度想在明理的脸上印一个记号，半天，终于忍住了。
“还请兄长明示。”
明理这才有些满意，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你觉得我过的怎么样？”
“还好？倒是精神好了，也胖了！”
“我是降将，不是反正，你知道吧？潼关力尽而降，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坚持到了最后才屈服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然后呢？”
“降将的待遇要低一些，我先是在俘虏营里过了一周，接着去了感化院，学习了一年，彻底认清了满清的暴虐，大周的认证，这才拿了毕业证明，重新入了大周籍贯。”
“接着，被安排去了江浙、直隶考察生活，按照周军标统待遇生活。西进行营建立，得知我有这样的关系，这才明确了大周百户的正式官衔，做了参谋。”
“不瞒你说，大周为西进已经准备了两年，螳臂当车，你们挡不住的。摆明了是功劳。在大周一统中欠缺功劳的各镇，都会调过来轮战，捞一捞功劳。”
“反正我觉得挺好。”
“你要是开了城，李大帅说，这叫临阵倒戈，军前反正，待遇等同与周军，按照周军标准，手里有多少人马，就给多大官衔！”
“这还是平南军时期的老例，在官阶愈发森严的现在，可是不多见，把握住了，就是翻身做主。”
“手里的精锐越多，拿到的官衔就越大，直接升任参将统制官，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你是西北的地头蛇，带着大军西征，还怕升不上去？”
“诺大的哈密、亦力把里，得封多少侯、伯？”
“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哥我是看在我们亲戚关系上，才主动请缨，来拉你一把，你要是执意为准格尔、为鳌拜殉葬，自便！”
“反正，哈密，是挡不住我们的，说破就破！”
明理说完，饮干杯中的凉茶，静静地看着瓜尔佳。
瓜尔佳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
“只是我手里的嫡系，也就万人，按照周军标准，能给什么官？”
明理一听，心下大定：
“起码是个游击将军、协统，要是收拢的精锐更多，能编两个协以上，副统制、代理统制也是可能的。”
“到时候，说不得，就要喊你一声统制大人了。”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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