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看着自己和安娜形成对比的手莫名觉得拘谨和脸热，他拿了卡提着东西就走，也没等安娜说完就匆匆说了句“谢谢”，就往里面走去。
安娜脸色如常，似乎并没有觉得尴尬，如果她那两颗骷髅上的大白牙没有在磨牙的话。
等第一个乘客取走卡离开后，她朝第二个乘客同样的微笑，示意他走上前来，她又重复道:
“亲爱的乘客，您的座位是632－C，请按号入座。谢谢！”
紧接着每个乘客她都是机械式的重复一遍话语再重复一遍动作，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般。
就这些东西来说，失去人类肉体的鬼怪或者骷髅就像是失去束缚解放天性一般，它们会更加凭本能做事，因此对于它们而言，胜任一个完全的服务性的职业是极其困难的。所以江明湛猜测这可能是个格式化的机器人或者被人操控的骷髅。
直到看着前面那对夫妻双双进入后才轮到了江明湛。
安娜又一次重复道:“亲爱的乘客，您的座位是602-A，请按号入座。谢谢!”
森森的白骨咔滋咔滋的转动，手板心里摊开一张金卡，上面用圆润的繁体字写着:
【座位号】W443 602-A
【姓名】江明湛
【性别】男
【编号】444
这张卡会给每一位乘客，那么那些东西就不可能通过其他途径进入列车成为乘客。
江明湛将座位卡取了回来，眼睛仔细的看向安娜。
没有任何反映。
随后就听见安娜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沉道，“这位乘客，用眼睛直视别人的本体，就犹如在女澡堂偷看人洗澡的变态一样是不道德的。”
江明湛闻言脚步一顿，他转过头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讶。
不得了，这骷髅居然还泡过大澡堂。
“您不必惊讶，即使是非人类生前也是人类，人类的习俗我们也有承袭的。”
被人说穿了心思，江明湛也不尴尬，“你们还挺赶时髦。”
他说着抬手反手遮住自己的左眼，左眼陷入黑暗，没有镜片的那只眼睛定睛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正对着自己礼貌微笑着的白皙的脸蛋。
她的脸是日系动漫人物那种常见的小小的脸，有点点婴儿肥，下巴不是很尖，没有锐气，是那种一看上去就软趴趴的脸，凌乱的几缕鬓发遮住了侧脸的棱角，深棕色的眼瞳里闪着的光芒如星星般明亮，眉眼弯弯的带着笑。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刚刚那个人会对着骷髅犯花痴，看着的确是挺可爱。
安娜温和回复了他，“没关系呢，您请。”
说完后露出一个格式化的微笑，礼节做到无可挑剔，任谁对这张脸也无法生出厌恶感来。
“对了，亲爱的旅客，这边检测到您具备升级白金卡座的资格，只要你再充值二十一元，即可获得白金列车一等座，若您拒绝后再想办理只能在下一个中转站办理，请问您是否需要升级呢?”
这种忽悠人花钱的方式像极了车站小超市的老板娘。
江明湛听到她这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他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全身只剩下二十一块，才特意跟我这样说的?”
江明湛说着从放车票的另一边裤兜里摸出一张白金色描边的黑卡，他夹着黑卡朝安娜面前晃了晃，“请问，这个可以报账吗？”
这张黑卡是这个火车站里面的小超市的老板娘给办的。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老板娘。
【车站的便利店没有服务员，只有一个泡面头的中年妇女，她穿着黑色肥大的T恤，围了个某麦鸡精的围裙，看上去很和蔼。
他一进入超市就仿佛被老板娘看透了，老板娘笑得满脸皱纹皱得跟菊花似的，对他这样道:
“欢迎顾客来到雾镇便利超市，因为您是本店第99个顾客，获得本店独家优惠。本店是全国连锁店，商品不二价，福利优惠名列前茅，积分会员卡只有您有，买够一百八，免费升级到白金会员，享受商品特价优惠和独一折扣活动，线下会员门店可享受VIP顶级待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结果他就被忽悠得领了张黑卡。
这回他倒是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江明湛拿着卡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娜。
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安娜的表情一成不变，那弯得恰好的嘴角也维持在那个弧度没有变化，“亲亲说笑了，这边默认拒绝升级可以吗？”
江明湛手指转了转指尖上的黑卡，然后一气呵成的揣入兜里，语气意味不明的叫了一句，“安娜。”
安娜歪歪头，“嗯?”
“你是不是在某宝兼任过客服?”
安娜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如初:“亲，这边不允许赚外快，也不允许旅客打广告哦。”
“不要这么死板嘛。你可是新兴时代的异种服务员，要敢于接受新事物。”
安娜无语的看着江明湛，心里想: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吗？
“哎，算了。对了我问个问题……”
“您有什么问题呢？”
江明湛弯腰凑近安娜的脸，看着她两个大窟窿，语气低沉沙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What's your Q?”
安娜:“……”
妈的，这丫就是来砸场子的!
安娜看着江明湛不正经的样子，知道他就是故意找茬，气得安娜骨骼分明的手指咔嚓咔嚓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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