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咣…
咣...
衡定山上，一叶禅寺，佛钟敲响。大门徐徐打开，善男信女纷纷涌入，今日也是香火鼎盛。佛堂内，主持领着众僧人子弟诵读经书，日复一日。
商贾人家山下穿金戴银，山上粗布麻衣，许是怕自己身上那股子铜臭污糟了佛门清净，又许是怕太过华丽光鲜让小商小贩眼里没了滋味儿。不约而同，均低调行事。
若是你不曾在山下见过京都叶老爷的威风，那你定是分不清在这些平头百姓中，谁才是真正的他。
每月逢上双数日子，叶老爷的信奉是一定会送到佛祖膝下的，最新鲜采摘，沾着晨间露水的花儿，从不间断。用仙林坊宋老仙儿的原话就是叶老爷的心思是既怕那财神爷看不见他，又怕那财神爷只看见他。
当然也不是所有信徒都要像他那样刻意伪装一番。就好比这位女子，身着红衣，好一个姹紫嫣红，浑身上下的首饰样样精巧。身边仕女紫裙罗衫，也是让人挪不开眼。
有的人求姻缘，有的人求子嗣，但没人能猜的准她两求的是何？
红衣女子双手合十，向小沙弥询问。
“空色法师，今日又未归？”
“正是”
…
红衣女子在这山上吃斋念佛已经好几日，依旧是没等到这位刺青妙手空色法师，无可奈何，只好先作罢，低着眉，脸上满是惋惜神色走出了寺门，可刚一踏出佛门圣洁之地，几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就揣着各家各府的名帖争先恐后的赶来。
“柳夫人，我们官人请您听曲儿”
“我们官人请您赏花”
“我们四季酒坊请您品春日佳酿”
…
不过都是各家府中打杂的小厮，报起自家名号来却是花样百出，一个一个脸上的神情好生有趣。逗得这红衣女子咯咯直笑，赶忙摆了摆手中帕子让仕女一一收下名帖。
小厮们人前你一言我一句。而远远车马上的主子们，双双眼直勾勾的看向这边，喉间滚动，吞了吞口水。
“心月，都收下吧，谢谢各位官老爷的邀请，待我先回府，择日定会一一拜访”
这样的场面，若是换做其他女子，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失控场景。但她两像是早就见惯了的，步履曼妙，兮笑盈盈，从车驾前一一走过。
…
“李姓，薛姓，赵姓，田姓，孙姓”
“其中谁有价值”
马车内，刚还如沐春风的两女子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详尽的看过每张名帖上的每个字。
“这位”
心悦抽出一张孙姓，恭敬的递到了红衣女子手中：“孙万金，孙长史府中二公子”
“那就他了，过几日，你安排他来怡兴阁玩一玩”
“是，主人”
其余没被点到的名帖，即便还算是富贵人家，也都被心月豪不留情的扔到了马车外。
“那宁婉怎么样了？”
“和往常一样，看戏，听曲儿”
“让人继续盯着，别再让她坏了我的好事儿”
“是，主人”
…
一听是二夫人从一叶禅寺祈福回来了，眨眼间的功夫，楚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当值也好，休息也罢，统统都跑了出来，你帮我整理绒花发髻，我帮你整理衣衫袖角，那场面儿，年长的麽麽们看了都满口发酸，冯伯远远看着，叹了口气，背身回了屋子，眼不见心静。
丫鬟们各个精气神儿满满的立在游廊两旁，满怀期待的望着不远处的正门口，终于她们盼着的二夫人出现了，出现了。
“二夫人好像瘦了”
“是啊，但更美了”
“你看，二夫人披风上串的是不是夜明珠”
“二夫人用的什么胭脂啊，真好看”
“二夫人指甲上涂的是什么啊”
和前几日的窃窃私语不同，丫鬟们此时说话的声音虽也不大，但能听清意思。这一句句赞美，此起彼伏，把柳思静乐的甚是满足。
柳思静心知肚明，所以在廊下走的很慢，很慢，她喜欢听年轻女子不尖不利的嗓音，也喜欢看只有年轻女子才有的细嫩肌肤。她知道小丫鬟们都在等什么，她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过是碎银几两罢了，都是身外之物。
…
“小娟，今日的发饰选的不错，赏五两”
“谢…谢二夫人”
被夸的丫鬟，是又惊又喜，只不过是一只手工做的小绒花，连一文银子都不值，丫鬟激动的满手心儿都是汗。
柳思静，楚燃的第二位夫人，虽比楚燃大上三岁，但府中坊间没人笑她年长嫁小，相反多是艳羡楚燃，嫉妒楚燃。而府中丫鬟们最喜欢的也是这位二夫人。
“微儿，今日的身上用的什么香”
“回…回二夫人，是玉兰花儿的香”
丫鬟轻声细语的回道，柳思静听着身子往前探了探：“清新别致，赏五两”
忽然。
柳思静停在一个丫鬟身前，用手轻轻抬起了丫鬟的脸蛋儿：“啧啧，生了病还跑出来，瞧这小脸儿惨白的，真让人真心疼。心月”
“在，夫人”
“给这个小丫鬟找个大夫瞧瞧，另外赏银十两”
只是惹了风寒的丫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了看二夫人口中的心月。
心月朝她点了点头。
这个小丫鬟瞬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惨白的小脸愣是红润了起来。
就这么一小片天地，因为柳思静的阔绰，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尽相同。
没被打赏的丫鬟虽是遗憾但也毫不气馁。
而被打赏的丫鬟则开始想着怎么继续拔尖儿怎么继续出众。
为了不落下每个人，柳思静生生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打赏的几个女子都记住了”
“记住了，主人”
“好生调教调教”
“是，主人”
柳思静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山上几日吃斋念佛，枯燥无味不说，晨时暮时还得和那些和尚一起诵经祈福，把她累的够呛。现在的她只想沐浴更衣，好好睡上一觉，自然是顾不得去对院看看生了病的三夫人叶星枝了。
虽不立即探视，但向来做事周全的她，对于初次见面的礼物还是要提前准备好的。
“把我前段时间收的天丝红绸，绿松石发簪取来备好，明日同我一起去看看这位三夫人”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儿，柳思静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就褪起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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