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干粮，咽了口口水。
河边还是一片安静，空气里依然有奇怪的腥臭，唐明鸢和小男孩坐在地里分食那块馒头，她将大部分都掰给了小孩，自己其实不饿就意思着吃了两口。两人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月儿河，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良久，小男孩终于打破了沉寂：“月儿河已经没有东西了，你们为什么还来？”
“来做什么？”
“不知道，那时候天天河边都聚着很多人，阿爹说外面来的都是坏人，”小男孩眼望着月儿河的尽头喃喃，“后来月儿河的水就越来越黄了，阿爹说，你们把月儿河的河仙偷走了。”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唐明鸢掸了掸身上的馒头屑问道：“你阿爹为什么不带你走？”
“阿爹是村子里唯一的郎中，他也劝村民们走，但是他们不肯。阿爹说一定要等村民们都走了他再走。”小男孩年纪不大，眉眼间却似乎有说不尽的愁绪。他只吃了一点点，然后仔细将剩下的大半馒头包好塞进衣服兜里。
“服了你们了，”唐明鸢轻声叹了一句，她看了看远方阴沉的天空，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呐，这是尾灯莲的种子，你回去同你阿爹说，去买一些白芨，煮烂后将灰洒在种尾灯莲的水里，然后从月儿河上游一里处开始每五十尺种一株，水至少能养出庄稼。但是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先顶着吧。”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姐姐，她已经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土：“你爹爹若信便试试，不信也随他。”
男孩手里紧紧地握住小纸包。
第二日清早天空放晴，唐明鸢下楼的时候看到苏茉和靳晨已经整装待发，那玉泉派的小师妹泫然欲泣地拉着妇人的手，而妇人正在连连道谢，靳晨则是十分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师妹，一派人间和谐的美好景象。
“真是多谢仙山上的好心人了，”妇人千恩万谢着，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那仙山的神仙多久会来我们这儿救我们呢？”
“这……我们此次下山游历恐怕要两个多月，待我们回门派就立刻禀告师父。”苏茉面有难色，看了看靳晨，恰好瞥见了他正看着在下楼的唐明鸢，立刻不悦地将声音拔高了几度：“总之大娘您放心，为天下惩奸除恶是我们的职责，任哪个有良心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不忍心不管的。”
然而唐明鸢似乎没觉出这话是向着她说的，向妇人点了点头便径自往门口走去。
“你，你给我站住！”苏茉被无视了太久，终于开口叫住了她。
唐明鸢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是在叫别人，才第一次一脸疑惑地正视了眼前陌生的女孩子。
只见苏茉慢慢踱步过来，十分得意地说道：“你居心叵测地问别人这村子的事情，一定有什么目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偷偷溜出去了，我可是全看到了。我啊，奉劝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师门会全权接管的。”
“……哦，好啊，那辛苦了。”唐明鸢不知该作何反应，点点头就往前走了。
苏茉自小没被人如此对待过，此刻又气又羞，脸涨得通红：“你这种人……你这种人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看来江湖传闻都没错，怪不得你相公忙不迭的要休了你，只会顶着张狐媚子脸做些刻毒阴暗的事情暗室欺心，行走江湖就该如我一般行侠仗义，而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妖女！”
靳晨阻拦不及，这些话全数都被听得真真切切，唐明鸢却停下脚步反问了一声：“什么行义？”
“行侠仗义！”苏茉鄙夷地回答。
“哦，”唐明鸢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我们妖女没这个词。”
说完，她便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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