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流浪洞天
他们穿过深谭，出现的位置是一口正常的水井。
李序鱼跃而上，见到井口旁站着一位微微驼背、农夫打扮、花甲年岁模样的老人。
老人并未散发任何气势，但李序本能觉得，面前老人如天地一样宽广，如大海一样深邃。
面对老人，犹如普通人面对山岳。
窥其貌，而未窥其全貌。
“见过神诡强者。”
李序躬身道。
老人微不可见的颔首，开口道：“贫道道号清徽，唤贫道清徽道长即可。”
凌渊站在清徽道长身后，如若侍卫。
清徽道长道：“你似有疑惑，不必拘谨，随意询问，贫道或会不答，却也不会怪罪。”
李序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何要将阴阳二气和紫气东来捏碎，填充洞天？”
一位炼气士，清晨采紫气东来，黄昏阴阳交替采阴阳二气，二三十年如一日，方才得到一缕紫气东来和阴阳二气。
在玉清洞外，见到道门精心培养的十来万炼气士，还纳闷，按理说，这么多的炼气士炼气，紫气东来和阴阳二气不应匮乏。
甚至有所富余，可以用来与外界交换其他珍贵资源。
可是在李序了解的信息中，道门内部也极度缺乏阴阳二气和紫气东来。
非天资优良者，不可从道门内换取紫气东来和阴阳二气，只能自己吐纳。
原来道门是将大量的紫气东来和阴阳二气投入到玉清洞洞天内。
这一方广袤的洞天，拥有如此奇异功效，不知投入了何等数量庞大的紫气东来和阴阳二气。
换作培育诡修，可造就无数的中品诡修。
清徽道长认真答道：
“为了未来。”
李序不解：“未来？”
心底瞬间闪过一丝念头，这可能与道门在这岌岌可危的世界解决方案有关。
清徽道长没有隐瞒，苍老的眼眸灼灼有神，直言道：
“我道门和你们薪火的观念不一样。
诡异时代到来后，修行时代落寞，诡异滋生。
道门先辈和你们薪火一样，尝试灭绝诡异，平息诡异灾难。”
清徽道长叹息一口气：
“可是诡异诞生在前，人族开创诡修之道在后，等人族磕磕绊绊摸索前行的时候，早已诞生大量的神诡诡异。
人族力微，神诡强者的诞生速度，远不如神诡诡异的诞生速度。”
李序十分明白。
诡修的修行之道，提升一品级便有数道坎，动辄身死魂灭，甚至诡物复苏，转化为诡异。
而诡异的提升，是一条康庄大道，只需按照本能，不断杀戮、吞噬，就能不断提升，晋升神诡。
两者天差地别。
魂系难度和简单模式，如何对比？
“很快道门先辈意识到，灭绝诡异的希望渺茫，几乎不可能。”
清徽道长略微一顿，插了一句：
“这并非是诋毁你们薪火以前的宗旨。
事实上，你们薪火几乎真的做到了，腐海、琉璃火、海墟三大神诡诡异，让它们苏醒，真的能吞噬掉世界上其他的神诡诡异。
唯独最大的缺陷，是人族也无法在三大神诡诡异的面前，存活下来。
最多在腐海化为虫子。”
清徽道长思绪发散：
“其实，若真的到了不可挽回且别无他法的时候，成为腐海的王虫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兴许等到若干年后，王虫再度滋生智慧，人族得以延续。”
最后迫于无奈的选择么？
李序认真思索，不得不承认，无路可走的前提下，王虫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选择。
清徽道长拾起柴火，就在院子里搭建的炉灶，如普通人一般生火点柴。
“光谈话，无茶，不得劲。”
凌渊上前帮忙烧火，被清徽道长拒绝了。
他感慨道：
“诡异之力太过便捷，成为诡修后，总容易脱离凡俗，忘却自己是人。
偶尔如常人一般生活，膨胀的心态才能脚踏实地，明白自己的根子是人！”
凌渊拱手：“谨遵师叔祖指点。”
清徽道长摇了摇头：
“无所谓指点，这是个人的生活方式，愿意当人活着就按照人的方式活。
不想做人了，做仙也好，当神也罢，只要不伤天害理，高高在上也没什么不妥。”
“扯远了！”
清徽道长添加柴火，回到正题：
“道门前辈意识到，依诡异的发展趋势，人族迟早会陷入毁灭危机。
与其在世界苦苦挣扎，不如另起炉灶，避开诡异的强势风头。”
李序看向四周，这广袤的玉清洞，若有所悟：
“道门准备割断洞天和主世界的关系，流浪洞天。”
洞天内有神诡强者坐镇，人族占据绝对强势，即便是有诡异诞生，也顷刻间灭掉。
但是，在他看过的书卷中明确记载，洞天和诡域脆弱，存在的根本是依托于主世界。
一旦洞天脱离主世界，就会被虚空挤碎，酷似捏碎的鸡卵。
所以，道门若干年来，一直往洞天投入阴阳二气和紫气东来，是为了加固洞天世界。
李序早有所耳闻，道门的诱导奇物，在修行过程中有用外，还有其他作用。
只是不清楚具体的功能。
竟能加固洞天世界！
仔细一想，修行时代，紫气东来有着大造化之效，阴阳二气更是道门理论中的世界基础衍化。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
而诡异时代传承自修行时代的奇物，都继承了修行时代的部分功能。
“不错，有悟性。”
清徽道长满意点头：
“流浪洞天的形容很贴切，流浪洞天的一切基础，在于洞天能否凭空依托虚空存活。
道门无数年来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目标。
其他事情的重要性，都要排在其后，为其让步。”
“况且！”
清徽道长淡淡说道：
“放任阴阳二气和紫气东来给弟子使用，并不见得是好事。
大抵上是多出一群平白浪费资源的废物，白莲会之中，这种诡修就不在少数，你理应见识过。”
清徽道长目光平静，但李序感觉到不屑。
“我道门严格把控诱导奇物，反而有利于道门弟子成长。
优秀者，自有诱导奇物给予。
勉强者，呆在下品不失为一件好事，强行突破中品，不仅白白浪费资源，更会平白丢掉性命。”
清徽道长语重心长：
“不成神诡，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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